李青站在“城市青年创业论坛”的玻璃幕墙前，指腹反复着邀请函边缘的烫金纹路。
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装，是昨天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店主说这是某公司年会员工服，领口被洗得发白，但被他用蒸汽熨斗熨得笔挺——此刻却被他攥出了褶皱。
“青哥？”阿珍早上帮他整理领带时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别老摸领子，显得不自信。”可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还是忍不住去扯那处被熨斗烫得发硬的布料。
没有小黑狗毛茸茸的脑袋蹭他裤脚，连皮鞋尖都显得格外孤单——阿珍说会场不让带宠物，他只好把小家伙寄存在鲜花摊，走的时候小黑狗扒着竹筐边缘，湿漉漉的眼睛看得他心尖发颤。
“李老板！”
周秘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李青转身，就见对方西装革履，手里捏着电子平板，正笑着伸手。
他慌忙把邀请函塞进内袋，掌心在裤缝上蹭了蹭才伸出去——周秘书的手很温暖，握得却很轻，像是在试探什么。
“您可是我们这次最特别的嘉宾。”周秘书侧身引路，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您看，主讲台就在那边。”
李青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水晶灯在头顶晃出细碎的光，照得讲台前的名牌熠熠生辉。
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围在签到台旁，其中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姑娘抬眼瞥过来，嘴角勾起半分冷笑——是林晓雪。
“听说就是那个摆地摊的？真能请上台？”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刚好能让几步外的李青听见。
旁边穿银灰色西装的男生压低声音说：“晓雪姐，你之前不是说他抢了黄金摊位？”
林晓雪指尖转着钢笔，目光扫过李青的西装领口说：“抢摊位算什么本事，论坛上可不吃这套。”
李青的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三个月前在夜市抢摊位的画面突然闪回——林晓雪找人搬来三个泡沫箱占位置，他蹲在雨里等了整宿，最后用系统奖励的“砍价大师”技能说服市场管理处按先来后到分配。
此刻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系统面板（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光幕），“情绪感知”技能图标正微微发亮。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青·地摊王’品牌创始人——李青先生！”
李青深吸一口气，皮鞋跟磕在台阶上发出轻响。
他站上讲台的瞬间，“情绪感知”自动启动，台下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前排几个穿POLO衫的投资人带着审视的冷淡，中间学生模样的听众眼里泛着好奇，后排几个女生交头接耳，其中一个正举着手机——是阿珍发来的消息：“青哥加油，我在首播！”
他喉咙突然发紧。
三个月前在夜市摆果干摊时，阿珍举着旧手机给他录过视频，镜头晃得厉害，弹幕里全是“破破烂烂的摊位”“能卖出去吗”。
现在手机屏幕里的自己，西装虽然旧，却站在了全市最大的会议中心。
“我卖果子不是为了赚钱。”李青开口，声音比想象中稳，“是想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开心果’。”他想起昨天系统任务里帮独居老奶奶卖的滞销杏子，晒成杏脯时老奶奶抹着眼泪说“比我亲闺女还贴心”；想起总来买陈皮糖的外卖小哥，说吃了甜的爬楼都有劲；想起阿珍送的蔫玫瑰晒成干花，现在还别在摊位布帘上。
“李先生！”
一道带着刺的声音打断他。
第三排站起来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胸牌上写着“新锐电商投资人 赵鸣”。
他手里转着钢笔，笑意在眼角扯出细纹说：“您觉得一个靠地摊起家的品牌，如何对抗资本运作的大平台？”
台下突然安静下来。
李青望着对方胸前的品牌LOGO——是“甜立方”，上个月刚融资两千万的零食电商，最近总在夜市低价倾销抢客源。
他指尖在讲台下轻轻敲了敲，“情绪感知”反馈来赵鸣的情绪：得意，带着点恶意的期待。
“赵先生，您的品牌也在做零食零售对吧？”李青笑了，“不如明天来我的摊位体验一天？”他想起系统刚解锁的“首播带货”技能，昨天用手机试播时，弹幕里有个宝妈说“看你晒果干的过程，比吃果干还安心”，“您会知道，顾客要的不只是低价，是能摸到阳光味道的果子，是递过来时带着温度的袋子。”
掌声突然炸响。
中间排的学生最先站起来，接着是几个女生举着手机欢呼，连前排的投资人都若有所思地鼓起掌。
李青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夜市里阿强说的“青哥你讲话有魔力”——原来这魔力，是真实的故事本身。
林晓雪站在会场后排，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台上被掌声包围的李青，摸出手机快速打字：“这家伙有点意思，得加把劲儿。”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亮起提示：“对方己读”。
“叮——”
只有李青能听见的系统提示在耳边响起：“恭喜完成任务【公众演讲挑战】，获得奖励：+300信用点。”他摸了摸内袋，信用点足够兑换“供应链管理”初级技能了——等回去就把果干厂的合作细节理清楚，阿婆的杏子、老张的陈皮，都该签长期合同了。
散场时，周秘书又来握手，这次握得实在了些说：“李老板，下次协会的选品会一定要来。”李青笑着应下，转身往停车场走。
晚风卷着桂花香钻进领口，他解开第一颗纽扣，终于能松快地喘口气。
停车场的路灯次第亮起，李青摸出手机想给阿珍发消息，就听见身后传来引擎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轮胎碾过地面的细沙，在他脚边停住。
车窗降下的瞬间，穿堂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
李青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西十岁左右，五官端正，眼神深邃得像口井，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李先生。”男人开口，声音像浸过陈酿的木头，“久仰大名。”
李青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触到内袋里系统面板的温热——他突然意识到，更大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