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沈知意的发梢滴落，她站在老图书馆斑驳的石阶前，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那条陌生短信依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想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吗？明天凌晨三点，老图书馆见。"
"沈小姐。"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知意浑身一颤，手机差点脱手。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三天来，楚临川的声音己经成了她噩梦的背景音乐。
"来了？"她硬邦邦地转身，看见楚临川撑着那把黑色大伞站在雨幕中。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蛰伏的野兽。
楚临川走近两步，伞面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沈知意脚边："这么准时？"他的目光扫过她攥紧的手机，"谁发的短信？"
"不关你的事。"沈知意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石柱。她突然想起今早在楚家别墅，楚临川也是这样把她抵在墙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说："你最好别耍花样。"
"是吗？"楚临川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她后背发凉。他伸手夺过手机，指纹解锁的动作熟练得可怕，"密码还是你的生日？"他瞥了眼屏幕，眼神骤然转冷，"顾明轩？"
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楚临川拇指滑动屏幕，对话记录一览无余——那些她不敢回复的"在吗""药收到了吗"此刻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还跟他联系？"楚临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妈的命就值这点药？"
雨水顺着沈知意的睫毛往下淌，她突然看清了楚临川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是上周母亲偷偷塞给她的"护身符"。现在这枚戒指正卡在她腕间嫩肉里，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放开！"她抬脚踹向楚临川膝盖。男人吃痛松手的瞬间，她转身就跑，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浑浊。转过街角时，她听见楚临川在身后冷笑："跑啊，看看你能跑到哪去。"
沈知意冲进小巷，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撞上一堵温热的胸膛，抬头看见顾明轩举着那把彩虹伞，眼睛亮得像星星："知意！"
"你怎么..."她话没说完就被拽进怀里。顾明轩身上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清新，让她想起高中时他总用这把伞给她挡太阳。那时他说："以后结婚了，我也天天给你送伞。"
"药。"顾明轩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你妈说今天化疗反应特别大..."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沈知意锁骨上的红痕上，"他打你了？"
沈知意摇摇头，眼泪突然砸在顾明轩手背上。这滴泪烫得她自己都惊讶——结婚三个月来，她从未在楚临川面前掉过一滴泪。
"跟我走。"顾明轩抓住她手腕，"现在就走。我知道有家私立医院..."
"不行！"沈知意猛地抽回手，"我妈的手术费...还有楚氏的股份..."她突然噤声，因为她看见楚临川举着黑伞站在巷口，伞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顾明轩顺着她的视线回头，脸色瞬间煞白。他下意识把沈知意护到身后："临川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楚临川缓步走近，黑色皮鞋踩过水洼，"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我老婆面前？"他突然冷笑，"还是解释你手里拿的什么？"
沈知意这才发现顾明轩手里的塑料袋正在滴水——她妈的抗癌药正在被雨水一滴滴溶解。她尖叫着扑过去抢救，却被楚临川一把扣住肩膀。
"放开！"她挣扎时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回头看见自己的衬衫纽扣崩飞，露出锁骨上青紫的掐痕。楚临川的眼神暗了暗，突然抬手扯开自己西装外套裹住她。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三个月前的婚礼上，他也是这样裹着她走向婚车，说："从今天起，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当时她以为这是承诺，现在才明白这是宣告所有权。
"回家。"楚临川命令道，伸手要抱她。
"不要！"沈知意偏头躲开，却撞进顾明轩怀里。年轻画家浑身发抖，却把她护得死死的："知意别怕，我带你走..."
楚临川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沈知意想起高中时他捏碎别人鼻梁骨的样子："带走她？"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腕间狰狞的疤痕，"你问问她，十五年前是谁放火烧了顾家仓库？"
顾明轩浑身一震。沈知意茫然抬头，这场雨突然变得像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冰冷。她隐约想起母亲总在半夜惊醒，嘴里念叨着"火""孩子""对不起"...
"够了！"她突然大喊，雨水灌进喉咙又咸又涩，"我不想听！"
楚临川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他伸手想擦她脸上的雨水，却被狠狠拍开。沈知意转身就跑，这次没人追上来。她在雨幕中狂奔，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还有塑料袋被踩破的"嘶啦"声——那是母亲最后的希望。
跑着跑着，她突然笑出了声。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里，这滋味她太熟悉了。十五年来，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是这个表情：笑着流泪，哭着微笑。
巷子尽头，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滑停。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那是楚临川同父异母的弟弟，楚临风。男人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火焰在雨中诡异地跳动："姐姐，要搭车吗？"
沈知意站在暴雨中，看着楚家两兄弟隔着雨幕对视。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落跑小娇妻，而是他们楚家权力游戏的最后一张王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