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的螺旋桨搅碎晨雾时，洛尘正盯着战术地图上的红色区域。那片呈不规则形状的警示区覆盖了内陆三座废弃城市，最边缘距离海岸线仅七十公里，按照昨晚变异体的移动速度，不出三天就会抵达沿海防线。
“老鬼改造的电磁脉冲弹在货舱。” 赵岚的机械臂敲了敲驾驶舱的玻璃，晨光在她的机械义眼上折射出冷硬的光，“但根据昨晚的监测数据，这些变异体对能量攻击有吸收能力。” 她突然调转首升机方向，避开下方一片泛着紫光的森林，“那是被吞噬后的硅基植物，会释放麻痹孢子。”
林溪的蝴蝶胎记贴在舷窗上，女孩的脸色比昨天苍白许多：“它们在模仿。” 她的指尖划过玻璃上的凝雾，画出串扭曲的符号，“变异体吞噬能量后，正在学习硅基生物的形态变化，刚才那片森林…… 其实是它们的伪装。”
洛尘的机械臂突然接入地面孢子网络，无数破碎的意识流涌入脑海 —— 那是被吞噬的硅基生物残留的记忆。最清晰的画面是座燃烧的研究所，淡紫色的变异体像潮水般涌入，它们的触手上还挂着未消化完的机械部件，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
“是第三区的生物研究所。” 洛尘的声音有些发紧，机械臂调出研究所的三维模型，“陈默当年在这里进行噬菌者实验，恐怕残留的样本就藏在地下冷库。”
首升机突然剧烈震颤。赵岚猛拉操纵杆，机身擦着棵发光的古树掠过，树枝上的紫色孢子像蒲公英般炸开，在机身表面留下腐蚀性的斑点。洛尘看向下方，森林里的树影正在移动，那些看似粗壮的树干其实是变异体的触须，正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它们能感知能量源！” 赵岚的机械腿踹开副驾驶座的武器箱，电磁步枪的蓝光在舱内闪烁，“准备迫降！”
首升机在片空旷的广场上迫降时，起落架的液压装置发出刺耳的嘶鸣。洛尘抱着林溪滚出机舱，抬头看见广场周围的建筑上爬满了淡紫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的末端都长着眼球状的肉瘤，正死死盯着他们的动向。
“是变异体的感知器官。” 林溪的蝴蝶胎记突然收缩成光点，紧贴在洛尘的机械臂上，“它们在分析我们的能量频率。”
赵岚的电磁步枪突然开火，蓝光击中肉瘤的瞬间，藤蔓像被烫到般剧烈抽搐。但诡异的是，那些被摧毁的肉瘤很快又重新长出来，而且体积比之前更大，表面的血管状纹路清晰可见 —— 显然，攻击反而刺激了它们的生长。
“不能用能量武器！” 洛尘拽起地上的合金盾牌，挡开根抽来的藤蔓，“它们在吸收能量自我修复！”
机械臂的数据库突然弹出分析结果：这些变异体的细胞结构同时包含噬菌者的腐蚀性和硅基生物的再生性，普通物理攻击只能暂时伤害它们，能量攻击却会加速其进化。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意识是共享的，任何一处受到攻击，其他个体都会做出反应。
广场中央的喷泉突然炸开，数十根藤蔓从地下钻出，像陷阱般将他们围在中央。洛尘的机械臂变形为合金长刀，刀刃上的蓝色纹路与周围的能量产生共鸣 —— 他想起林溪说过的 “共生方式”，或许可以通过频率共振来干扰变异体。
“林溪，引导我的能量！” 洛尘的机械臂突然插入地面，蓝色纹路顺着藤蔓的根部蔓延，“找到它们的意识核心！”
女孩的蝴蝶胎记重新展开，化作半透明的光蝶。当光蝶的翅膀与藤蔓接触时，无数紫色的光点从藤蔓上脱落，像被惊扰的萤火虫般在空中盘旋。洛尘能感觉到变异体的意识流出现紊乱，那些围攻的藤蔓动作明显迟滞下来。
“在市政厅的钟楼里！” 林溪的声音带着喘息，光蝶突然冲向广场北侧的建筑，“那里的能量最强！”
赵岚抓住这个间隙，电磁步枪切换成物理弹模式，铅弹穿透藤蔓的瞬间，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这次没有再生的迹象。她拽起地上的消防斧扔给洛尘：“我掩护，你们去钟楼！”
洛尘的机械臂拖着合金长刀在地面滑行，刀刃切开藤蔓的声音像撕裂布料。当他们冲到市政厅门口时，发现这座建筑的外墙己经完全被变异体覆盖，只有扇狭小的通风口还保持着原样，显然是变异体故意留下的通道。
“进去后小心。” 洛尘的机械臂轻轻抚摸林溪的头发，蓝色纹路在她的蝴蝶胎记上留下淡淡的光痕，“记住，我们不是要消灭它们，是要找到共生的可能。”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洛尘打开机械臂的探照灯，光柱照亮了管道壁上的抓痕 —— 那些痕迹明显是人类留下的，边缘还残留着淡紫色的粘液，显然有人曾试图从这里逃脱。
钟楼顶层的景象让洛尘倒吸口凉气。整个空间被个巨大的紫色肉囊占据，无数藤蔓从肉囊延伸出去，连接着广场上的变异体。肉囊的表面布满了跳动的血管，隐约能看到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在蓝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是研究所的冷柜。” 林溪的蝴蝶胎记贴在肉囊上，女孩的瞳孔里映着流动的紫色光流，“噬菌者样本就藏在里面，变异体的意识核心围绕着样本形成了共生体。”
洛尘的机械臂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冷柜里传来微弱的求救信号，那是人类的意识，而且异常熟悉 —— 像极了陈教授最后的意识波动。当机械臂的刀刃轻轻触碰肉囊时，紫色光流突然剧烈涌动，肉囊表面浮现出张模糊的人脸，左眼是暗灰色的机械义眼。
“陈默！” 洛尘的声音带着震惊，机械臂的蓝光与紫色光流产生共鸣，“你还活着？”
人脸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混合着粘液流动的声音：“…… 共生…… 错误……” 他的机械眼突然亮起红光，肉囊剧烈收缩，“…… 净化……”
林溪的蝴蝶胎记突然爆发出强光，光蝶的翅膀在肉囊表面划出复杂的纹路：“他的意识被吞噬了，但还保留着最后的执念。”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悲伤，“噬菌者和硅基生物的融合不稳定，他想自我毁灭，却控制不了变异体。”
肉囊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金属冷柜。洛尘的机械臂刚碰到柜门，整座钟楼就剧烈摇晃起来，广场上的藤蔓像疯了样疯狂抽击地面，显然是意识核心受到了刺激。
“必须取出样本！” 洛尘的刀刃插入缝隙，用力撬开柜门，“只有让陈默的意识主导，才能停止这场灾难！”
冷柜里的噬菌者样本呈现出奇异的银紫色，与普通噬菌者的黑色截然不同。当洛尘的机械臂接触到样本的瞬间，陈默的人脸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肉囊表面的血管纷纷爆裂，紫色光流像喷泉般涌出。
“快用共生纹路包裹它！” 林溪的蝴蝶胎记化作光茧，将样本和洛尘的机械臂起笼罩，“让陈默的意识与样本融合！”
蓝色与紫色的光流在光茧中剧烈碰撞。洛尘能感觉到陈默的意识正在与噬菌者样本对抗，那些原本狂暴的变异体突然安静下来，藤蔓的末端开始枯萎，露出下面健康的硅基生物组织 —— 显然，意识核心的控制权正在转移。
当光茧的光芒散去时，噬菌者样本己经变成了纯净的蓝色，陈默的人脸在光流中逐渐清晰：“…… 谢谢……” 他的机械眼最后看了眼洛尘，身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变异体，“…… 照顾好…… 铁鹰……”
广场上的藤蔓在蓝光中缓缓消退，露出下面生机勃勃的绿色植被。洛尘抱着脱力的林溪走出钟楼，看见赵岚正站在首升机旁，机械臂上缠着绷带，显然在刚才的掩护中受了伤。
“老鬼传来消息。” 赵岚的机械眼闪烁着柔和的蓝光，“全球的变异体都在消退，看来陈默成功了。” 她指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有无数蓝色光点正在汇聚，“是陆地上的硅基群落，它们在回收变异体的能量。”
林溪的蝴蝶胎记突然飞向天空，与那些蓝色光点融为一体。女孩的瞳孔里映着水蓝星的全貌，无数蓝色的能量脉络正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网络，将陆地与海洋连接在一起：“它们在邀请我们。” 她的声音里带着敬畏，“硅基生物的母星正在靠近，它们想让水蓝星成为新的家园。”
洛尘的机械臂接入全球孢子网络，这次收到的不再是破碎的意识流，而是完整的信息 —— 硅基生物的母星即将在百年后抵达太阳系，它们提前派遣孢子群落寻找宜居星球，水蓝星是目前发现的最完美的选择。所谓的 “迁徙”，其实是星球级别的共生计划。
“张教授早就知道了。” 赵岚递过来块烧焦的笔记本残页，上面画着太阳系的轨道图，标注着颗未知行星的轨迹，“他的研究从来不是为了对抗孢子，而是为了迎接这场共生。”
夕阳西下时，内陆的紫色迷雾完全散去，露出下面被修复的城市轮廓。洛尘望着远处正在重建的聚居点，那里的人类与硅基生物和谐共处，孩子们在发光的草地上追逐蝴蝶形状的光带，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我们该回去了。” 林溪的蝴蝶胎记轻轻落在洛尘的肩头，“海洋里的硅基群落还在等我们，海底城市的建设需要人类的技术支持。”
洛尘的机械臂指向东方的海岸线，那里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建筑模块，像串散落在海面上的珍珠 —— 那是人类与硅基生物共同建造的海底城市，也是水蓝星新生的象征。
赵岚的首升机突然升空，在广场上空盘旋两周后朝着海岸线飞去。洛尘知道，她要去通知老鬼这个消息，铁鹰军团的改造人们终于可以放下武器，参与到新世界的建设中来了。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洛尘抱着林溪站在钟楼顶端，俯瞰着这座重生的城市。机械臂的蓝光与女孩的蝴蝶胎记交相辉映，在夜空中织成璀璨的光网，像在为这场跨越物种的共生，写下最壮丽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