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礼的商队回来了,于是带了嫡子上门来拜访,李婉容唤她去见个面认个人。
前院之中,寒暄交谈的傅家人也知道了晏家新来了一位表小姐极得李婉容的宠爱。
傅旭一眼便看出庶妹在姑母谈论起那位表小姐时,眼中藏不住的嫉妒。
这倒是让他对那位许小姐有些好奇,傅云烟虽出身不高,但相貌出众,在外也惯会伪装,很得人心,能让她这样嫉恨的女子……
“容姨。”
轻柔又清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声音柔软干净,像山涧的溪流,清冽动听。
随后,环佩叮当,一个少女逆着光跨门而入,柔和的光晕下,她藕色的裙裾翻飞飘动,黑亮的发丝在空中微扬又柔顺落下。
少女身姿曼妙,瓷白细腻的肌肤赛过冬雪,一双秋水般明澈的杏眸里荡漾着明媚的笑意,粉腮如玉,樱唇莹润,是他此生见过最为明艳的春光。
傅旭痴痴地看着从他身侧走过的少女,鼻尖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傅云烟没想隔了些时日未见,许尽欢竟出落得这般标致,脸颊丰盈细腻,胸脯鼓鼓,腰肢纤细窈窕。
整个人都褪去了初来时的弱气和稚嫩。
“棉棉,来容姨这坐。”
李婉容牵过少女,棉棉如今纤秾合度的身子才好,不枉她费心调养。
“这位是你表舅,和傅旭表哥。”
许尽欢乖巧地一一叫了表舅表哥。
傅安礼虽有个斯文名字,却是个富贵长相,腰圆脖粗,但能生出相貌出众的儿女,他本人并不丑陋,只是胖了些。
他是个商人,为人圆滑,早就备好了见面礼,此时笑容和善,让人送上来两匹布料。
“这两匹织锦缎,给乖侄女裁上件新衣穿。”
月白蓝金蝴蝶提花织锦缎,在光线照耀下绚丽夺目。
一旁的傅旭也拿出了一个盒子,走到许尽欢面前。
他生得一副清淡的长相,眼尾下垂,眸光疏离自带一抹忧愁,可唇角却天生微扬,又让人觉得温和可亲。
“表妹。”傅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芙蓉粉石雕刻的玉兔。
“这对兔子雕刻得还算精致,送与表妹把玩。”
傅云烟看得愕然,之前书信中不是说哥哥手上的玉兔是给她的吗,她生肖属兔啊,给许尽欢准备的难道不就是一串玛瑙手钏吗。
“谢谢表哥,棉棉很喜欢。”
许尽欢大方接过后抬头对他莞尔一笑,露出清浅的梨涡。
傅旭轻舔了下干涩的下唇,舌尖滚动着棉棉二字,只觉得甜至心口。
“这番还带回来了不少珍宝奇草,若是表妹有喜欢的,我也可以带表妹去……”
“表舅,旭弟。”
门口响起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
傅旭的话被打断,有些懊恼,转身看向来人。
“兄长!”
“……表兄。”
“淮元回来啦。”
傅安礼顿时起身迎接,晏淮元作为晏家家主,可不是他这远房表舅能摆架子的。
晏淮元一眼便定在了坐在母亲身边的少女身上,许久未见,她过得……不错。
视线在许尽欢身上流连了几息后,他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前的傅旭,不由皱眉。
刚刚听他说什么珍宝,棉棉喜欢这种玉雕?
他库房里好像有一个岫玉牡丹摆件,等下可以拿给她。
许尽欢不是没发现他落到她身上那隐隐灼热的目光,还有些惊奇,这老古板难道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时隔多日,乍一看到他,还是有被他的美色晃到眼。
冷峭的眉眼,浓密纤长的眼睫,总是轻抿的双唇,一副清冷漠然的模样。
嗯?
他脸怎么好像有点红?
对自己露骨目光毫无自觉的许尽欢还在欣赏着男色。
晏淮元一边和长辈讨论着即将临近的年节,一边敏锐地发觉到了棉棉看着他的视线。
热烈中带着欣赏。
今日是他毒发之时,到夜里便会高热灼烧,他是回来泡冰泉的,体内本就热意翻腾。
在察觉到那道视线后,更是觉得炙热难耐,心口酥麻。
“咳,刚从营中回来,我先回院中盥洗,表舅和旭弟一路风尘仆仆,今日便在府中安置吧。”
傅安礼倒是很高兴,能被留宿说明晏淮元对他们还有亲戚之谊,立刻应下了。
晏淮元便先走开了,许尽欢又陪着李婉容坐了一会儿后才离开,李婉容是要留他们用膳了,她便不多打搅,芙蓉苑的小厨房做的菜更得她心意。
正欲跨过垂花门,却在游廊尽头看到了先行离开的男人。
“过来。”
许尽欢眉梢轻扬,让春铃先将布匹带回去,她笑着奔向他去。
“兄长还没回去?”
“嗯,这几日过得可好?”
虽然眼见了少女面色红润,精神,他还是想听到她的答案。
少女言笑晏晏:“很好呀,容姨待我可好了。”
不知为何,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他尤觉得不足。
“就是,许久未见到兄长了,很是想念。”
“兄长肯定就没有想棉棉。”
她语气幽怨又很快自己咯咯笑开。
听到这句话后,晏淮元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意图,他们朝夕相处了多日,现在少女与母亲极为要好,他竟是吃味了。
他偏过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垂首轻笑。
“走吧,送你一份礼物。”瞥了一眼她还拿在手中的盒子。
如此小气,怎配给棉棉日日把玩。
等到许尽欢看到他要送她的礼物后,杏眼瞪圆。
“哇……”
“好漂亮,好大啊。”
通体都是岫玉雕刻,青灰色的盆地,到浅绿色的枝干树叶,最后是浅粉色或含苞待放或己然绽放的牡丹,花瓣层层相叠,美不胜收。
实在没想到他会送这样一个牡丹玉雕摆件给她。
出手阔绰,不愧是晏家家主。
“喜欢?”
“嗯嗯!太好看了,我要放到我的房里,天天看到。”
见她对玉牡丹爱不释手,那装着玉兔的礼盒也放置一边,晏淮元心中淤堵着的郁气总算散了。
许尽欢伸手去触摸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重瓣,指腹触摸到花瓣的尖尖,一股刺痛让她手一缩。
“怎么了?”
一只宽厚灼热的手裹住她的手心,带着黏腻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