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茉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目光的凌迟时,萧夜凌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更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清晰地砸在苏茉的耳膜上:
“刚才在殿外,你听到了什么?”
苏茉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果然是因为这个!
【我就知道!扶人是小事,听墙角才是死罪啊!】
【碎肉机你是不是有顺风耳?!隔那么厚门板也能发现?!】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该怎么回答?说没听见?可他那双眼睛,像是能洞悉一切谎言!说听见了?听见他咆哮着要人提头来见?那不是找死吗?!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苏茉的嘴唇哆嗦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找出一线生机。
“奴…奴婢…”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奴婢…只…只听到陛下…雷霆之声…威…威严赫赫…奴婢…奴婢吓得魂不附体…实在…实在没听清…陛下…说的…具体…具体何事…”
她结结巴巴,努力把责任推给“被吓傻了”,顺便再送上一记小小的、颤抖的彩虹屁。
说完,她立刻又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萧夜凌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跳跃着,将两人一立一跪的身影拉长,投射在空旷的地面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萧夜凌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跪伏在地、抖得像风中落叶的苏茉。
那冰冷的目光在她纤细脆弱的颈项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衡量着某种价值。
就在苏茉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时,萧夜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问出了一个让她完全猝不及防、魂飞天外的问题:
“你,如何得知北境粮草转运艰难?”
萧夜凌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苏茉早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轰然炸响!
北境粮草转运艰难?!
苏茉猛地抬起头,杏眼圆睁,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怎么会知道?!她刚才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原著剧情!她根本没说出来啊!
难道…难道这暴君会读心术?!这还怎么玩?!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读心术?!碎肉机居然有这种挂?!】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知道我知道剧情了!】
【凌迟!绝对是凌迟!三千六百刀!一片都不能少!】
苏茉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得厉害,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原著里那些血淋淋的酷刑描写在疯狂闪现。
“奴…奴婢…奴婢…” 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慌乱地西处游移,就是不敢看萧夜凌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黑眸,“奴婢…奴婢是…是听…听刚才那位大人…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像是…像是提到了…北境…艰难…”
她情急之下,把锅甩给了那个刚被骂出去的老臣。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一个失魂落魄的老臣,喃喃自语能让她在殿外听得那么清楚?还恰好是核心机密?
果然,萧夜凌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那弧度冷硬得如同刀锋。
他看着苏茉的眼神,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愚弄的愠怒?
“听?” 他薄唇轻启,声音比刚才更低,更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隔着殿门,能听清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苏茉,你当朕是傻子?”
那冰冷的质问,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苏茉的喉咙,让她瞬间窒息。
冷汗浸透了她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
【完了!糊弄不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再不想个合理的理由,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了!】
生死关头,苏茉的沙雕脑回路在极致的恐惧下开始不受控制地高速运转。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荒谬、极其不靠谱,却又似乎带着点“玄学”色彩的念头猛地蹦了出来!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急迫而变得又尖又细:
“奴婢…奴婢不是听!是…是观!观天象!对!观天象!”
“观天象?” 萧夜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冰冷的眼神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带着嘲弄的讶异。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苏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一点,尽管因为恐惧而扭曲得厉害。
“是…是的陛下!奴婢…奴婢幼时曾遇异人,粗通一点…一点星象推演之术…” 她开始胡编乱造,声音发虚,“昨夜…昨夜奴婢观北方星宿晦暗不明,主星蒙尘,辅星黯淡…此乃…此乃主兵戈阻滞,粮秣不济之兆!再…再联想到近日北境大雪传闻…奴婢…奴婢斗胆揣测…北境粮草转运…怕是…怕是遇到了大麻烦!”
她一口气说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后背的冷汗己经汇成了小溪。
她死死低着头,不敢再看萧夜凌的表情。
完了完了!这种鬼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暴君肯定更不信!这下死定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妖言惑众,罪加一等!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压抑的沉寂。
苏茉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声。
她感觉萧夜凌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钉在她的头顶,要将她所有的谎言和恐惧都凿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就在苏茉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彻底压垮,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时,头顶上方,那个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这一次,那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观天象?推演之术?” 萧夜凌缓缓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滚落玉盘,清脆,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钦天监那些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学究,拿着精密的浑天仪,都未必能断得如此‘精准’…”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那无形的威压骤然加重,如同万仞高山轰然压下!
“…你一个洒扫宫女,倒是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