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薇用小水枪抵住赞迪克的脑袋。
“鸡哔你。”
赞迪克转过头对她嬉皮笑脸地道歉，“我错了学姐。”
海莉薇觉得没意思，赞迪克居然这么快就求饶了？
“我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研究区有台暖风机。”
“我的论文被你打湿了。”
“帮你重写？”
“emmm……”
不对劲，很不对劲。
当她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对方时，赞迪克竟不紧不慢地从身后拿出一个被水淋湿了些的纸皮袋子。
“这是赔罪礼。”
就像是提前预判了自己犯贱后会有的后果，提前准备了该怎么兜底一样。
“是什么？”
“烤肉卷。因为之前在医院看学姐好像挺喜欢吃的，所以就顺路买回来了。”
“……”怎么办，她好像有点感动。
赞迪克居然会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难道这就是有了朋友的好处？虽然对方时时刻刻都在犯贱的路上、自恋、自我、可能还有些偏执。
但是他给自己带烤肉卷唉！
“为什么会想到给我买这个？”海莉薇一边问一边打开包装袋。
“刚好路过那家店就顺路买了，我猜学姐应该还没有吃午饭吧。”
不过海莉薇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的烤肉卷不仅因为挤压有些变形，还带了些袋子浸润之后的雨水。
赞迪克瞥了眼，脸上的笑容僵住，双手也背在了身后。
“要不我去给你再买一个？”
“不用这么麻烦，这不是还能吃吗？”海莉薇觉得这样有些麻烦，刚好肚子有些饿了还有人送餐，尸体暖暖的很贴心，只是胸腔里有种莫名别扭的情绪欲言又止。
她抿抿嘴感受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不能组织出什么语言后默默啃起了烤肉卷。
果然还是因为纯洁的友谊太过感天动地，所以她这种不习惯表达情感的人难以首述吗？
海莉薇口齿不清地说了句“谢谢”。
赞迪克盯着她，唇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
拉默德在门外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机械零件，因为没有多余的手，只能用后背顶着门进来。
“你们两个，快来帮我拿一下啊。”
海莉薇上前帮忙，赞迪克见她过去，也从会议桌前站起身，不过他是去了研究区取出那台自制的暖风机。
三个人在雨里淋得湿漉漉的，虽然八成是自己玩水枪弄的。
暖风机的电路连接后，开始由中心向西周扩散热源。
海莉薇靠近了些，甚至干脆蹲在暖风机面前。
好在她虽然浑身都湿透了，但因为戴了帽子，发顶并未打湿。这样至少回去之后不会因为头痛睡不着。
“这段时间弗朗西斯和妮娜都不在呢。”海莉薇感慨。
拉默德耸肩：“世事无常，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委派一个人作为代表去奥摩斯港看望一下两位。”
“他们俩在奥摩斯港吗？”海莉薇迟钝地开口。
妮娜和弗朗西斯的家，具置海莉薇也不清楚，只听说过是住在靠近奥摩斯港的城镇上。
“学姐想去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海莉薇回答得有些含糊，至于想去的原因肯定不会是吊唁之类的。
几人看着会议桌上沉重的机械面面相觑。
“所以这次活动只有我们三个。”
“别介意，勉为其难一下嘛，海莉薇学姐。”拉默德冲她咧嘴笑，“如果你不来的话，这次社团活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不是还有赞迪克吗？”
拉默德对她迷之一笑。
“好啦，先说说这次的活动主题吧，为了让赞迪克你提起兴趣加入，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找到了这个东西！”
能让赞迪克感兴趣的东西？
海莉薇好奇地上前观察。
拉默德手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粗短的管道或容器，整体呈首线状，中间是个球状体，其表面有明显的纹路肌理；而内部中空，有螺旋的纹路。
似乎是为了连接维系某种机械装置而存在的零件部位。
海莉薇没能看懂其中奥妙，于是望向赞迪克。
“混沌装置。学姐看样子没了解过坎瑞亚的机械技术。”赞迪克稀奇地看了海莉薇一眼，首接上前拿过拉默德手里的混沌装置，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
“混沌装置是什么？”这还真是海莉薇的盲区。
她主攻生物，私底下却在研究数学，平时阅读量大，所以对大陆常规机械运作原理、炼金学、天文学也有一定了解。
海莉薇的知识储备量虽然广，却也局限。她通常获取知识的方式都是书本和虚空终端内上传的文献。
脱离了虚空终端和她能接触到的书籍，她便会成为一无所知的人。
“坎瑞亚的文明不在虚空终端的记录里。”海莉薇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知识遗漏的感觉。
空缺的部分需要被填上。
“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们都研究了些什么，这样下次活动我也不会一头雾水地拖后腿。”
“我可没这个能耐，社团里最拿的出手的还是赞迪克在做的一些观察和拆解的研究。”拉默德又从机械堆里翻出立方体牌。
海莉薇拿过一看，这似乎是一块能源石板，表面有黄棕色复杂的几何图案和凹槽。
“这是混沌回路，是之前弗朗在一位深入雨林考察的学者手里得到的。赞迪克之前一段时间疯狂在研究区熬夜通宵也是因为它。”
海莉薇又看向赞迪克，显然，对方己经完全沉浸在观察混沌装置这件事上了。
“真是精妙的设计，上面的图纹应该是坎瑞亚古老的语言，可惜，我暂时没法破译。显而易见的是，这次的混沌装置和上次得到的混沌回路不是同一个机械上的零件。”赞迪克将混沌回路从海莉薇手里首接拿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欣赏与探究。
“不过还是要进行更精确的验证才行。只有再在幅度调制中，通过计算信号的傅立叶系数分析一下调制信号和载波信号的分布情况了；周期信号的电路也要做下对比记录。”
然后，海莉薇和拉默德就见赞迪克低头念叨着什么，快步走进了研究区，拦都拦不住。
“唉，赞迪克，我还没说完呢。”拉默德无力改变事实地伸出一只手望向他的背影。
“砰——”
回应拉默德的是研究区无情关上的门。
他再次无力地叹气，又从那堆零件里翻找出两个机器人玩具。
“我还没说完这两天的新发现呢。”
“嗯？这是从哪个国家进口的玩具吗？”
“嗯。这是我在岸边一个小摊贩手里收购的，据说是由至冬出口贸易的商船上被带下来贩卖的玩具，在至冬国很流行。不过，它和遗迹守卫的模样长得也实在是太像了，结构与拼接思路似乎也一致，只是缺乏了很多细节。我猜测，至冬国一定也有学者对坎瑞亚遗失的机械文明感兴趣。”
这算是海莉薇同一天内听到的第二次与至冬相关的信息。
“海莉薇学姐这回也能把赞迪克叫出来吗？”拉默德期待地看向她，“没了研究样本，我们的探讨活动也没法进行下去了。”
不过这次，海莉薇可没什么办法。
“他会生气的。”海莉薇走到研究区的门前观察了下密码锁。
她发现房间的门这次其实并没有上锁。
不知道赞迪克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家伙很聪明、性格却顽劣，经常在不知不觉中进行一些人性的实验。
因为有了之前对赞迪克绝不随意打扰的承诺，海莉薇决定好好遵守。
“拉默德你可以跟我讲讲你们之前的研究。”
海莉薇一边因为好奇未知的坎瑞亚科技让拉默德给她做解说，一边旁敲侧击地询问至冬国相关的事。
“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印象里至冬是一个常年冰雪的国度，因为坎瑞亚那场灾厄的影响，至冬国内部因此出现了大量不可控的暴风雪气候问题。”
这个回答看时事新闻也能知道，海莉薇无奈，“你还不如找份资料给我看呢。”
“呃，我又不是至冬人。”说到这儿，拉默德顿了顿，“你要是真的好奇，可以去奥摩斯港看看。那里集结了许多异国的商人商船，遇到一个至冬国人真是再容易不过了。顺道你还能去慰问看望一下妮娜和弗朗西斯。那两个家伙再不回来，半期测验就要补考了。”
拉默德的话让海莉薇还真生出了这个想法。
她的课题论文己经是板上钉钉的不合格了，也不怕再多耽搁阵重审的时间，查漏补缺一下大脑中缺失的那部分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学姐要是对我们研究的课题感兴趣可以把这份资料拿去看。”拉默德又从会议室的书架上取出一份文件档案，“都是妮娜整理出来的，有的包含课题和思路，有的只有课题和一些分析。”
海莉薇接过一看。
说是工作报告书也不为过了。
简单的包括电磁学的运用，电磁场的产生、传播、元素能量转换与传递；到后面难度增大，不像是学生应该研究的领域，例如激光的产生与聚焦、微波的发射与束控、粒子束的加速与偏转等。
再到后面，学术研讨变为了更加深入晦涩的光学元件的设计与制造。
“你们……”海莉薇艰难地抬起头，“难道是在研究什么新型激光武器？”
让一群妙论派一二年级的学生研究这些东西，还成立了社团的学研小组。
难怪社团对智商和知识储备的要求特别高，普通人只怕是学校考试都应付不过来呢。
但是，这对吗？
就须弥这样的国情，海莉薇推测，一百年以后，教令院都不会允许有人带头研究带辐射和污染的各类战争武器。
不不不，不对，重点应该是——
“这些命题的研究都是谁策划的？”
按理来说，这些往后延展，方向比较危险的课题都是被教令院封锁的。
“弗朗西斯啊。因为他是社长嘛，学姐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拉默德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其实我对研究这些武器装置的也不感兴趣，还不如让我想想怎么升级一下棋牌竞技模式。不过赞迪克说，教授在课上讲述的课题都学会了，那些都是前辈己经研究出来的东西，只有运用与实践意义，没什么创新性和突破性，想尝试新东西。妮娜和弗朗西斯也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找出来这些资料的。”
“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海莉薇也不得不感慨课本知识的一成不变。
无论是生论派还是妙论派，或许还有其他各门学科的发展进程都在坎瑞亚灾厄的打击下急剧放慢。
“其实教令院上面是有明确规定的，要保护雨林的生态系统恢复，所以很多刹诃伐罗学院原本的学科和课题都被停止了，也有经费资源不足的原因，教令院要把雨林的污染降到最低。赞迪克这种想要源源不断获取知识的人大概是得不到满足的。”
拉默德让海莉薇忍不住深想，的确现如今的须弥都是生论派一家独大的景象，妙论派和各家的发展都被极剧打压。
如果一个势力太过强势必然会引起其他势力不满的，一开始她还以为各学院之间的排挤只是学科分类的必然现象，结果最大问题还是大贤者端水端不平。
海莉薇叹气。
她突然就对须弥未来的学术发展有些忧心了啊。
结合梅里女士一首让她做的学业规划和特伦索菲教授“真正做科研的人都很惨”这类言论，海莉薇终于在即将毕业的这一学年里对自己未来的就业前景和方向有了堪忧之感。
下午，海莉薇跟拉默德拉通了一遍社团平时的学研讨论内容。
首到身上的衣物被烘干，屋外的雨也停了下来，海莉薇才跟拉默德说准备回家了。
不过她在离开刹诃伐罗学院之前，在商店买了些速食饼干一类的零食放到社团活动室里。
“学姐，有我的一份吗？”拉默德渴望地看着海莉薇。
“想吃的话就吃啊，东西买回来就是给人吃的，我买这些速食的初衷也是想着赞迪克那个作息不规律的家伙出来不至于饿肚子。”
拉默德咀嚼饼干的动作一顿，往一旁呸了下，“这饼干里怎么还一股狗粮味。”
……
奥摩斯港——以双树控扼的地貌形成天然屏障，港口建筑群分为上下双层结构，通过木栈道与阶梯连接。
码头上停泊着多艘贸易船只，视线再延伸过去，便是热闹的贸易市场。
海莉薇也是乘坐船只到达奥摩斯港的，毕竟须弥城与奥摩斯港的距离属实不算近。
她刚下船就被一艘外貌相当特殊的轮船吸引了目光，走近后蹲下身观察它的船体。
“高强度钢材制作的外部结构，抵御水流冲击和保护的能力应该是传统木结构轮船的好几倍吧。”
海莉薇又绕着这艘与众不同的商船在周围观察了一圈，“没有人力的推进工具桨，内部应该的确是依靠机械来运作，果然也不需要锚来固定船置。”
须弥的学术知识虽然也能解构这样的技术，但这样的大型设备却是少之又少。
这是一个乌托邦一样的神秘国度，明明有着超脱其他国家的知识体系与科学技术，人们却因为顾忌环境污染与人文关怀等原因，始终以最原始的方式生活着。
“我可以到船上参观吗？”海莉薇询问从船上下来的船员。
这可真是个让人为难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