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肚子好饿——
紫琪是被肚子饿醒来的,她挣扎着坐起身,低头一看,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她的手腕,磨出一圈红痕。
——这是什么地方?
她皱眉环顾西周——简陋的茅草屋,泥土地面,角落里堆着干草和农具。阳光从木板缝隙漏进来,照在她满是尘土的衣摆上。
——村庄……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喃喃自语,努力回想,被山贼追逐,被妖怪袭击的画面,慢慢的回忆起来。
——对了,我好像……杀了很多妖怪……
屋外突然嘈杂起来。
"快看!她醒了!"
"别靠近!被附身的人力气大得很!"
"快去请神官大人!"
木门被猛地推开,十几个村民挤在门口,手里攥着锄头草叉,又怕又恨地盯着她。
一个扎头巾的老妇人颤抖着举起符纸:"妖、妖怪!快从这姑娘身体里出去!"
紫琪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们在说什么——"
"她说话了!"人群骚动起来,有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最前排的猎户举起钢刀——正是他们从紫琪手里夺下的那把——刀身上还沾着发黑的血迹:"这刀上的妖血还没干!我们亲眼看见她浑身是血站在尸堆里,不是妖怪是什么?!"
紫琪突然注意到自己袖口凝结的血块,胃里一阵翻腾。
可当她试图感受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的时候,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用力的挣扎,试图将身上的绳索挣脱开来,同样做不到。
——怎么回事?
——妖力不是复苏了吗?
"让开!让开!"白胡子神官挤进人群,手里的念珠哗啦作响。
他盯着紫琪看了半晌,突然脸色大变:"不好!这是被大妖附体的征兆!必须马上——火刑。"
——火……火刑?!
紫琪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可下一刻她看见村民看自己的眼神,她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
玲空洞的眼神突然恢复了神采,她眨了眨眼睛,困惑地环顾西周。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蜷缩在角落啜泣。
"诶?"玲歪着头,一脸茫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抬起泪眼:"你也是被妖怪抓来的吗?"
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洞口处蹲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戴着能剧面具的音狱鬼正摆弄着一支骨笛,时不时发出阴森的笑声。
这是音狱鬼,喜欢用笛声引诱小孩子,然后把小孩卖给其他妖怪换钱。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抽噎着说:"我们、我们都要被妖怪吃掉了..."
玲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眼神出奇地平静:"不用担心。"
大男孩瞪圆了眼睛,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怎么不怕?对面可是妖怪啊!"
他的手指紧紧抠进泥地里,指节都泛白了。
"这又怎么了?"玲的声音依旧平静。
"哪会没什么了?对面可是会吃人的妖怪啊!"
玲慢慢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洞顶渗下的水珠"滴答"落在她身边。
"山贼可比妖怪可怕多了。"
"哈?"大男孩猛地首起身子,"山贼怎么可能比妖怪可怕?"
玲突然收紧双臂抱住自己,指尖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袖。
"可是山贼会毫无理由地杀人啊...我的父母...妈妈和哥哥...都是被山贼..."
大男孩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他硬着头皮道:"可是现在我们都被妖怪抓住了,现在妖怪更加可怕了吧..."
玲突然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
"没关系的。"
她转头望向洞口,仿佛能透过石壁看到远方。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其余的孩子都不能理解她说的究竟是谁。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音狱鬼弓着身子钻出洞口。
月光下,七八个小小的身影排成一列,背对着他站在空地上。
音狱鬼面具下的嘴角咧开贪婪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今晚真是大丰收..."
骨笛在指间兴奋地转了个圈,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扳过最前面那个"孩子"的肩膀——
稻草扎成的头颅"咔"地歪向一边,用麻绳缝制的嘴巴诡异地咧开着。
音狱鬼的动作猛地僵住,能剧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夜风拂过,那一排"孩子"的衣摆簌簌作响。
粗布缝制的童装下,露出干枯的稻草梗。每件衣服上都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在夜色中泛着暗红的光。
"中计了!"音狱鬼猛地后退两步,骨笛"啪嗒"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西周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
"结阵!"
随着一声低喝,十二名身着袈裟的僧侣从树后现身。
他们手中的金刚杵重重插进泥土,佛珠在空中划出金色的轨迹。
转眼间,一个泛着金光的卍字法阵己将音狱鬼团团围住。
金色的卍字法阵骤然收束,无数符咒如暴雨般砸落。
老和尚禅杖重重一顿,音狱鬼在凄厉哀嚎中化作飞灰。
"得救了!"
孩童们欢呼着涌向洞口。唯有玲抱着双膝坐在原地。
老和尚俯身向她伸出手:"孩子,该回家了。"
玲摇摇头,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在等杀生丸大人。"
枯瘦的手臂突然将她拦腰抱起。玲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杀生丸大人会生气的!"
"那个杀生丸..."老和尚突然僵住,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是妖?"
大男孩怯生生道:"她说...有个人会来救她...不...是会有妖来救他。"
"放开我!杀生丸大人会来的!"玲像个小兽一样的踢打着。
听到这话的老和尚的手臂攥的更紧了,脸色阴沉:"人类的孩子,不该和妖怪纠缠。"
然后强硬的带着她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玲的指甲深深掐进和尚的袈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要……我不要回人类的村庄......"
老和尚抱着挣扎的玲刚踏入村口,一个粗布衣衫的壮年村民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大师!您来得正好!"村民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村中央升起的浓烟,"我们在林子里逮着个被妖怪附身的女人,神官大人说要立即火刑..."
话音未落,玲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小手死死抓住老和尚的衣襟,眼睛瞪得溜圆。
村中央的空地上,柴堆己经垒得老高。
几个村民正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往火刑柱上绑。女子的黑发凌乱地黏在脸上,面色苍白,满眼憔悴。
"紫...紫琪姐姐?"玲的声音很轻,有些不敢相信。
被绳子捆住的紫琪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神涣散,却在看到玲的瞬间闪过一丝清明。
"玲...?"
紫琪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随即剧烈挣扎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放开她!你们这些蠢货——"
神官一棍子砸在她背上,呵斥道:"妖孽闭嘴!"
玲的眼泪突然决堤。
她发疯似的在老和尚怀里扭动,小小的拳头拼命捶打:"放开我!那是紫琪姐姐!你们要对紫琪姐姐干什么?!你们快放开她!"
老和尚的手臂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阴沉着脸看向柴堆上的女人,注意到她手腕上正在渗血的妖纹。
"果然是被妖气侵蚀的人类。"老和尚念了声佛号,"烧了也好。"
火把己经举起,柴堆被泼了油的干草开始冒出刺鼻的白烟。
玲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在村子上空回荡。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