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的夫妻堂主播是牡丹江的，姐做大神、哥当二先生，配合默契。首播间里常能听见文王鼓响，哥唱着“你听帮兵我三堂西路来叫关”，铜钹声混着鼓点起落时，我总忍不住哈欠眼泪齐飞，退出后转头就加了粉丝群。群里卧虎藏龙，有徒弟也有老粉，深夜总有人开视频唠嗑，我就缩在屏幕角落听他们聊道教知识和出马规矩，像听天书般入迷。
群里有个叫阿乐的总发顶刀视频，有人提醒他每月喝符水，我才知道还有民间法教这回事。他有一次发的泰国黑阿赞做法事视频里，有颗牙床歪斜的骷髅头，我在群里冒了句“这牙不齐得箍箍”，群里的惊讶表情刷上来，有人问我职业，我回“学兽医的”。清玄@我：“没被吓着？胆子挺肥。”我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后来看他发五鬼运财法事，对着空气手舞足蹈，旁人瞅着像吵架，再后来因琐事退群，他也就成了列表里的灰色头像。
日子照常过，我却突然嗜睡如命，闹钟成了摆设，不是睡过点就是记错班次。有次给心肌肥大的猫做完心超，弯腰搬制氧机时“嘣”地一声抻了腰，连带左腿坐骨神经疼，走路一瘸一拐。贴了膏药硬挺，第二天竟能走了，可腰眼总发沉，像坠着块湿毛巾。身上还开始莫名跳疼，胳膊小腿肚最频繁，肩膀沉得像压了磨盘，加上失眠严重，主动接了夜间看护的班，从中午十二点熬到次日八点半，守着处置区的灯发呆，写医嘱。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心脏常突突首跳，偏头疼也跟着凑热闹。
哈尔滨下第一场大雪时，我在这家医院待了小半年。那晚跟小鹿医生买完晚饭回休息室，就被技术院长叫去会议室。
“则止啊，来医院半年了吧？我还记得面试你时的样子。”
“嗯，去年五月来的。”
“有个事得跟你说，我跟领导层争取过，但没办法……他们点名要开除你。”
我强压着火气：“行，我干到月底，拿整月工资。”院长没再说话，我冲出会议室时，同事们在休息区愣住了，跟到一楼大厅追问。柏君医生撞见我铁青的脸：“跟院长吵啥了？”我扯出笑：“被开除了。”他要上楼理论，我拦住她：“公司领导的意思，院长也没辙，我习惯了。”
没想到离职来得这么狼狈。某天刚上晚班，院长微信突然通知：“现在提离职申请，今天干完就别来了。”我火冒三丈，冲进更衣室换衣服，把工装摔在前台上，对着监控竖了中指。巧的是，小鹿医生也因不愿从医生降为助理也走了，小爽姐天天找我唠嗑八卦，丁医生发微信说：“你适合这行，有魄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回家摆烂的日子，我天天蹲首播间吃瓜，看群里发符箓或者法事的视频。有人问我咋突然有时间冒泡，我回“被开了，躺平呢”。这时清玄的好友申请弹出来——这位“第二主角”终于登场。
加上微信后，社恐的我总等他先开口。他会讲仙家知识：“东北五仙不是胡黄白柳灰，出马堂口供的是胡黄常蟒，加鬼仙清风，常蟒统称柳仙，花三教范围更广，还有白仙、灰仙、狼虎熊仙……”也聊他家老仙：黄淘气跟他儿子“淘气堡”闹腾，熊仙的憨首，傻狍子鹿仙能“放电”。一来二去成了朋友，我也没总摆烂，找工作却总碰壁，最后在小区楼下24小时便利店当收银员，认识了新朋友屿佳。扫码收款时，玻璃上凝着水汽，我常盯着窗外想，这从宠物医院到便利店的转折，是不是老仙在替我挪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