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围走访的警员快步跑进封锁线,脸上带着一丝发现线索的兴奋:“顾队!有发现!我们找到了一个可能目击到可疑人员的清洁工!就在博物馆后门外的巷子里,他负责清运垃圾!”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的蓝色工作服、头发花白、眼神有些浑浊的清洁工老马,局促不安地被带到我的面前。他手里紧紧攥着一顶旧帽子,手指关节因常年劳作而变形。
“老马同志,别紧张。”我尽量放缓了语气,“把你看到的,详细说一遍。时间,地点,什么人?”
老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躲闪,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和紧张:“警官……就……就大概九点半多?不到十点?我推着垃圾车,刚……刚走到后门那条背光的小巷子口,准备去后面垃圾站……就……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那后门的员工通道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跑得可快了!一眨眼就钻进巷子那头不见了!”
“看清是男是女?大概什么样子?”我赶紧追问。
“天太黑……巷子没灯……就……就看到个影子……”老马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穿的……好像是件深色的衣服?帽子?记不清了……个子……中等吧?跑得太快了……”
“再仔细想想,任何细节都行!发型?背包?走路姿势?”苏晴也走近一步,语气温和但带着引导。
老马用力地揉着额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回忆的痛苦和不确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大家以为他想不起来时,他突然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首勾勾地看着陈默,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肯定:
“红的!警官!是红色的!那人影……跑的时候,衣服下摆……飘了一下!我好像……好像看到里面……是件红的!很艳的红!像……像血一样的红!”
“红衣女人?”苏晴和小周几乎同时低呼出声。
这个信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沉闷的空气中激起了涟漪。红衣女人!这个形象在之前所有的线索中从未出现过!它像一道突然撕开浓雾的闪电,瞬间将矛头指向了一个新的、神秘的方向。林薇穿的是米白色套装,张彪是保安制服……那么,这个穿着“血一样红”衣服的女人是谁?她为何在案发时间从员工通道慌张跑出?她是凶手?还是目击者?
我感觉到我的瞳孔微微收缩。老马在说出“红的”这个词时,我捕捉到了对方精神层面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恐惧、犹豫和某种……被刻意引导后的笃定。他为什么要撒谎?
“你确定是红色?”我的声音平静,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老马躲闪的眼睛,“在那么黑的巷子里,一个跑动的人影,你能看清衣服里衬的颜色?”
老马被我的目光看得更加紧张,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攥着帽子的手骨节发白,眼神开始剧烈地游移不定。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再次肯定,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干涩声响。最终,在我无声的压力下,他肩膀垮塌下去,眼神里的那点笃定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茫然和恐惧交织的浑浊。
“我……我不知道……”老马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自我怀疑,“太黑了……真的……我可能……可能眼花了?或者……是路灯的反光?我……我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
翻供了!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血一样红”,此刻在他口中变得模糊不清、充满疑点。这突兀的转变,印证了陈默的首觉——老马的证词受到了干扰!有人在他指认红衣女人之后,接触过他?威胁?诱导?还是……更深的心理操控?
红衣女人的线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真假难辨。这更像是一个被精心抛出的诱饵,一个试图将调查引入歧途的烟幕弹!
“带老马同志去详细做个笔录,把他从离开垃圾站到遇到我们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尤其是刚才这段时间,都详细记录下来。”我对旁边的警员吩咐道,目光却越过老马佝偻的背影,再次投向那把被放在证物台上、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青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