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美容院”的首次营业,最终以三文钱的“巨额”损失(相当于半头猪的一条腿!)和萌宝何今也脸上两道油乎乎的红印子告终。周亦倾看着儿子时不时委屈地摸摸小脸、控诉“坏绿绿”的样子,再看看那见底的猪油罐,心痛之余也彻底熄了在“脸面”上投资的心思。
“罢了罢了,皮糙肉厚抗冻又省钱!这才是劳动人民的本色!”她对着破铜镜里那张依旧干燥泛红的脸,努力安慰自己,“省下的猪油,关键时刻还能救命(比如揭面膜)呢!值了!”
日子重新回归到围绕着“野矿”(野果林)和“晒场”(果干)转的忙碌中。这天下午,周亦倾正小心翼翼地将晒得半干、缩水了不少的山楂干翻面(力求每一面都均匀接受阳光照射,最大化干燥效率,省去后期烘烤的柴火钱),萌宝何今也则在旁边“兢兢业业”地履行“质检员”职责——这次他学乖了,只敢揪下比米粒还小的一丢丢果干,飞快地塞进嘴里,然后被酸得龇牙咧嘴,小脸皱成十八个褶的酸菜包子。
“娘亲…”何今也咂巴着小嘴,努力咽下那点酸得倒牙的山楂粒,忽然停下了“质检”动作,仰起小脸,清澈的大眼睛望向周亦倾,里面充满了孩童最纯真的疑惑,“我们…我们是不是全村最穷呀?”
“噗——!”周亦倾手一抖,差点把一片宝贵的山楂干戳到泥地里去!她猛地抬头,看向儿子。
小家伙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指了指旁边张婶家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炖肉香(周亦倾的鼻子立刻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又指了指远处李木匠家屋顶新换的、齐整厚实的茅草,最后指了指自己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明显短了一截的小棉袄,还有娘亲那件洗得发白、同样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袄,小奶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张婶婶家…香香!有肉肉!李伯伯家…屋顶新新!不漏风!宝宝和娘亲…破破…冷冷…没有肉肉…” 他越说声音越小,小脑袋也耷拉下来,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自己棉袄上的破洞。
寒风适时地吹过,卷起破屋前几片枯叶,也吹得娘俩身上单薄的棉袄呼呼作响,更添了几分萧瑟。隔壁张婶家飘来的肉香似乎更浓郁了,无情地嘲笑着这里的清贫。
周亦倾的心,像是被儿子的小手揪了一下,又酸又涩。她蹲下身,平视着儿子那双写满困惑和一点点羡慕的大眼睛。
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恼羞成怒。周亦倾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自信、甚至带着点睥睨天下的笑容!她伸手,用力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然后叉腰站起,挺首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单薄的脊梁,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错!大错特错!我的傻儿子!”
何今也被娘亲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懵懂地眨巴着眼。
“谁告诉你我们是最穷的?”周亦倾指着自家破屋前那铺得满满当当、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的果干“晒场”,如同指点江山,“看见没?这些!都是什么?是钱!是金子!是咱们娘俩的‘聚宝盆’!只不过它们现在还在‘睡觉’,等它们晒好了,变成香喷喷的果干,娘亲拿去换钱!到时候,别说肉包子,就是整只烧鸡!买!新衣服?买两件!穿一件,扔一件…呃,这个不行,太浪费,还是留着换着穿!”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自家那西处漏风但被修补得勉强能住的破屋,扫过角落里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野菜干、草药,最后落回儿子身上,语气充满了自豪和“传销头目”般的感染力:
“财富,不在于你现在手里有几个铜板,身上穿没穿破洞!而在于积累!在于眼光!在于会不会过日子!你娘我,周亦倾,就是这桃花村,不!是这方圆百里,最会积累财富、最有长远眼光、最懂过日子的人!”
她弯下腰,凑近萌宝的小脸,伸出食指,点着他懵懵懂懂的小鼻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所以!我们不是最穷的!我们是——最会过日子的隐形富豪!懂不懂?隐形!就是藏得很深,别人看不出来!富豪!就是家里有‘矿’(指果干)!未来钱多得数不完!咱们现在的破衣烂衫、省吃俭用,那叫…那叫‘战略性低调’!是为了闷声发大财!是为了以后让那些笑话咱们的人,眼珠子都掉出来!下巴都惊掉!”
为了增强说服力(主要是给自己打气),周亦倾立刻拉着萌宝进行了一次“富豪”的日常操作——检查“小金库”。
她神秘兮兮地带着儿子来到破屋角落,搬开几块松动的土砖,露出下面一个更隐蔽的小坑。坑里放着她视若生命的“终极藏钱罐”——一个连豁口都没有(捡到宝了!)的粗陶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招呼萌宝:“来!看看咱们的‘启动资金’!”
罐子里,静静地躺着十几枚被得油光发亮的铜板。
“看见没?铜板!”周亦倾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兴奋,“这只是暂时的!等咱们的果干晒好了,卖掉了!这里面就会变成…” 她做了个哗啦啦倒钱的手势,眼神放光,“一堆!一堆的铜钱!然后,换成银子!最后,换成金子!塞满这个罐子!再挖个更大的坑!”
何今也看着罐子里那点“财富”,又看看娘亲闪闪发光、充满无限憧憬的眼睛,虽然对“隐形富豪”、“战略性低调”这些词还似懂非懂,但“钱钱变多”、“塞满罐子”、“以后有肉包包新衣衣”这些关键词他听懂了!小家伙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刚才那点小委屈烟消云散,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
“嗯!”他用力地点着小脑袋,握紧了小拳头,奶声奶气地、无比郑重地宣告:“宝宝和娘亲!是…是隐形大富豪!最会…会过日子!” 他学着周亦倾的样子,努力挺起小胸脯,仿佛真的肩负着“闷声发大财”的宏伟使命。
周亦倾满意地笑了,小心地盖好罐子,埋好土砖,还特意在上面踩了两脚伪装。她拉起儿子的小手,走到“晒场”边,指着那些在寒风中努力脱水的果干,豪情万丈地宣布:
“看!这就是咱们‘隐形富豪’的根基!这就是咱们通向‘穿新衣、吃肉包、气死隔壁张婶’美好未来的金光大道!所以,今也,咱们要打起精神!好好‘守护’咱们的‘矿’!谁敢来偷,就放旺财咬他!”
“嗯!守护‘矿’!放旺财咬!”何今也立刻进入“护矿小卫士”状态,警惕地瞪大眼睛,环视西周,仿佛真有小偷觊觎他们的果干。
夕阳的余晖洒在破屋前,给五彩的果干和娘俩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寒风依旧,破衣依旧,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贫穷的萧瑟,而是一种奇异的、充满希望的“富豪”气场——至少在周亦倾和被她成功“洗脑”的萌宝心中是如此。
周亦倾叉着腰,看着自己的“产业”和“继承人”,感觉腰杆前所未有的硬。穷?不存在的!我们只是暂时低调的、精于积累的、坐拥“野矿”的——隐形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