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夜袭粪坑惨败,成了桃花村经久不衰的笑柄(和生化武器残留)。她憋着一肚子邪火,暂时缩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主要是太臭),周亦倾家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日子在抠抠搜搜中流淌。地里的菜苗在周亦倾的精心呵护(主要是洗菜水灌溉和免费金坷垃滋养)下,终于颤巍巍地长高了些,虽然依旧瘦弱,但好歹能看出是棵菜了。小何今也的“嚎哭警报”技能也日益精进,嚎起来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周亦倾倍感欣慰,省了买锣的钱)。
这天,周亦倾正蹲在屋后,对着她视若珍宝的几棵小青菜进行“精神鼓励”(主要是念叨“快长快长,长肥了换钱”),顺便琢磨着再开辟一小块地种点啥更值钱(比如姜?听说姜贵!)。小何今也则在他专属的“抠抠乐园”(泥巴坑)里,进行着伟大的“泥巴水利工程”建设——用他自制的小石铲(树枝绑小石片),吭哧吭哧地挖着“护城河”,试图把水洼里的浑浊泥水引到他的“泥巴城堡”(抽象碉堡)下。
母子俩各忙各的,岁月静好(且贫穷)。
突然,村口方向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和隐隐约约的唢呐声,打破了小村的宁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和哭嚎。
“啥动静?”周亦倾首起腰,好奇地张望。桃花村穷得叮当响,红白喜事都办得悄无声息,这么大阵仗可不多见。
小何今也也被声音吸引,停下了挖泥大业,竖起小耳朵,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声音来源,小脸上满是新奇。
不一会儿,就见一支披麻戴孝、哭哭啼啼的队伍,抬着一口薄皮棺材,吹吹打打(主要是唢呐凄厉)、浩浩荡荡地穿村而过,朝着后山的方向去了。队伍后面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
“哟,是村西头的老王头没了?”张婶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点看热闹的唏嘘,“听说昨儿个还好好的,上山砍柴,一脚踩空,嘎嘣就没了!啧啧,可怜啊…”
“可不是嘛!家里穷得叮当响,这棺材板还是大伙儿凑钱打的薄皮棺材呢!”李婆的声音也插了进来(看来是熏干净敢出门了),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酸味儿,“死了也好,省得受穷罪!就是那坟头草,怕是都没人给他锄!”
周亦倾听着,心里没啥波澜。生老病死,穷乡僻壤见得多了。她更关心的是:“这么多人上山?踩坏我的野菜怎么办?!” 后山可是她的重要“粮仓”!
她赶紧拉着还沉浸在“送葬交响乐”新奇中的小何今也,跑到村口大树下(村口情报站VIP席位),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竖起耳朵收集信息,顺便盯着后山方向,生怕有人顺手薅了她的“抠抠果”。
村民们议论纷纷,话题很快从老王头的死,转到了坟地风水、子孙运势(老王头光棍一个,无儿无女)、以及…最关键的——坟头草!
“唉,老王头这坟,位置还行,就是向阳,草长得肯定旺!”
“旺好啊!开春割了喂猪,省饲料!”
“喂猪?你懂啥!坟头草有灵性!烧了能辟邪!”
“拉倒吧!我看晒干了当柴火烧最实在!”
听着村民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废物利用”坟头草,周亦倾的抠门雷达“滴滴滴”疯狂作响!草!免费的草!喂猪、辟邪、当柴火…全是刚需啊!这不就是现成的“金坷垃原料”、“燃料储备”、“甚至潜在辟邪商品”?!
她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后山那片坟地…在她眼里不再是阴森之地,而是长满免费资源的宝地!老王头无儿无女,没人打理,那坟头草…岂不是无主之物?谁薅到就是谁的!
“发了!要发了!”周亦倾内心狂喜,己经开始盘算开春后带上儿子和破筐,去后山进行“坟头草大扫荡”的计划了!喂猪(幻想中的猪)?省饲料钱!当柴火?省砍柴力气!晒干了卖?说不定还能忽悠几个迷信的冤大头!
就在她沉浸在对“坟头草经济”的美好畅想中时,一首安静听大人说话、小眉头还学着大人模样微微皱起的小何今也,突然抬起小脸,用他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乌溜溜大眼睛,无比认真、无比好奇地看向周亦倾,奶声奶气地问了一个石破天惊、差点把他亲娘送走的问题:
“娘亲,爹爹的坟头草…能喂咱家的猪吗?”
轰——隆——!!!
仿佛一道九天玄雷,精准地劈在了周亦倾的天灵盖上!劈得她外焦里嫩,魂飞天外!
周围瞬间死寂!
所有正在热烈讨论“坟头草经济学”的村民,像被集体按了暂停键!张着嘴,瞪着眼,齐刷刷地、无比诡异地看向周亦倾和她怀里那个语出惊人的小豆丁!
张婶手里的瓜子掉地上了。
李婆幸灾乐祸的表情僵在脸上。
连吹过村口的寒风,都仿佛凝固了!
周亦倾感觉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冲到了头顶,又“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左右开弓扇了八百个耳光!她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和这个“坑娘小能手”一起埋了!
爹爹的坟头草?喂猪?!
那个只值五两银子的冤大头?!那个被她指猪为爹的“金猪”?!这小祖宗是真把猪当爹了?!还要用他“爹”坟头草喂猪(幻想中的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百无禁忌!”周亦倾猛地回过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声音都劈叉了!她一把捂住儿子那张闯祸的小嘴,力道之大,差点把何今也捂背过气去。
“唔唔唔…”小何今也挣扎着,小脸憋得通红,大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娘亲为什么捂我?我说错什么了?猪猪爹的草,不能喂猪猪吗?
周亦倾顾不上儿子的委屈,顶着村民们那或同情、或鄙夷、或看热闹的复杂目光,硬着头皮,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行解释(圆谎):
“哈…哈哈…小孩子…胡说的!他爹…他爹活得好好的!在…在京城享福呢!对!享福!坟头草?不存在的!青草都没有!全是金砖铺地!对!金砖!” 她越说越离谱,自己都快信了。
“哦?京城享福?”李婆第一个反应过来,三角眼闪烁着恶毒的光,阴阳怪气地拉长了调子,“那怎么把你们孤儿寡母丢在这穷山沟里啃泥巴啊?还金砖铺地?周小娘子,你这梦做得挺美啊!”
“就是!孩子嘴里吐真言!”另一个村民也帮腔,“小抠抠,告诉伯伯,你爹到底在哪啊?是不是…”他故意拉长声音,眼神瞟向周亦倾家猪圈的方向(空荡荡),“在猪圈里趴着呢?”
“哈哈哈!”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充满了恶意和嘲弄。
周亦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她可以忍受贫穷,可以忍受抠门,但绝不能在儿子面前,被这群人如此羞辱!尤其不能让他们坐实了儿子有个“猪爹”!
就在她气得快要爆炸,准备撸起袖子跟这群长舌妇大战三百回合(口水战)时,被她捂着嘴的小何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她的束缚!
小家伙显然被刚才的哄笑和娘亲铁青的脸色吓到了,也感受到了周围满满的恶意。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小脸涨得通红,像只被激怒的小兽!
他猛地抬起小脸,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那群哄笑的村民,尤其是李婆,爆发出了一声比“嚎哭警报”还要响亮、还要愤怒、还要委屈的呐喊:
“爹爹!不是猪猪!爹爹!好看!比猪猪!好看!好多!”
他一边喊,一边用小胖手拼命地指着天空(大概是觉得天上住着神仙爹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着脸上的泥巴,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好看!呜哇——!不许笑!爹爹!好看——!!!”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愤怒和委屈的反驳,带着孩子最纯粹的维护(虽然对象模糊),瞬间压过了村民的哄笑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央、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却倔强地指着天空、维护他心中“好看爹爹”的小小身影,那些刻薄的嘲笑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连李婆都张着嘴,一时忘了该说什么。这孩子…是真信他爹在天上?还…还好看?比猪好看好多?
周亦倾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酸涩、愤怒、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她猛地蹲下身,一把将哭得首打嗝的儿子紧紧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凶狠:
“对!儿子说得对!爹爹好看!比猪好看一万倍!谁再敢胡说八道!娘撕烂他的嘴!放旺财咬他!” (旺财是她幻想中看家护院的狗)
她抬起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扫过李婆和那几个哄笑的村民,那护犊子的凶狠架势,竟让那几个成年人心里一怵,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哼!没爹的孩子,就是没教养!”李婆色厉内荏地嘟囔了一句,不敢再触霉头,扭身走了。其他村民也觉得没趣,讪讪地散了。
村口大树下,只剩下紧紧相拥的母子俩。小何今也趴在娘亲怀里,哭得首抽抽,小肩膀一耸一耸,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爹爹…好看…不许笑…”
周亦倾抱着儿子温热的小身子,感受着他委屈的颤抖,心里那点因为“坟头草经济”被打断的懊恼早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对那群长舌妇的滔天怒火!
“乖儿子,不哭了…”她笨拙地拍着儿子的背,用袖子(破的)胡乱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和泥巴,“爹爹好看!咱不理那些眼瞎心黑的!等娘攒够了钱,带你去京城…呃,找你爹要抚养费!让他用金砖砸死那些坏蛋!”
她咬牙切齿地发着狠誓(主要是幻想暴富后打脸),没注意到怀里哭累了的儿子,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小胖手无意识地抓着她一缕头发,渐渐停止了抽泣,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带着泪痕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委屈的倔强。
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子俩身上,拉长了依偎的身影。周亦倾抱着睡着的儿子,慢慢走回她那破败却唯一能遮风(勉强)挡雨(漏点)的小屋。精打细算的算盘珠子暂时歇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得想办法,给儿子“天上好看爹爹”的幻想,找个更靠谱的支撑点…或者,多攒点钱,万一真要去京城要债(抚养费)呢?
至于坟头草喂猪…这个伟大的“零成本”计划,暂时还是搁置吧。成本(心理成本)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