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饲魂奴

北荒的风，冷得刺骨。

厉无咎蜷缩在血蛊殿外的石阶下，破烂的麻衣裹不住瘦削的身躯。他低着头，右眼的血瞳被额前凌乱的发丝遮掩，只露出一只漆黑的左眼，死死盯着地面。

不远处，几名血蛊殿的弟子正拖着一具尸体走来。那是个年轻的修士，胸口被洞穿，鲜血早己凝固，但魂魄还未散尽，一缕缕灰白的魂虫正从伤口处溢出，在空中游荡。

“又是个不知死活的散修，敢来偷魂虫。”一名弟子嗤笑一声，随手将那尸体丢进殿外的尸坑。

厉无咎的喉咙动了动。

他能看见那些魂虫——它们像细小的蛇，在空中扭曲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若是平时，他绝不会冒险在血蛊殿外逗留，但今天不同。他的右眼在发烫，血瞳深处传来一阵阵刺痛，那是魂蛊反噬的征兆。

他需要魂虫，哪怕只是一缕。

“喂，那边的贱奴！”一名弟子忽然转头看向他，“过来，把这坑填了。”

厉无咎低着头，快步走过去。他的动作很稳，甚至有些麻木，仿佛早己习惯了这种使唤。他拿起一旁的铁锹，开始将泥土铲进尸坑。

尸坑里堆满了尸体，有的己经腐烂，有的还很新鲜。魂虫在尸体间游荡，像一片灰白的雾。厉无咎的右眼越来越烫，他能感觉到那些魂虫的吸引力，仿佛在呼唤他。

“快点！磨蹭什么！”弟子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

厉无咎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铁锹差点脱手。他咬紧牙关，继续铲土，但右眼的血瞳却悄然睁开，瞳孔中泛起一丝血色。

一缕魂虫从尸坑中飘出，缓缓靠近他。

厉无咎的心跳加快，但他不敢有任何异动。他知道，一旦被血蛊殿的弟子发现他私自吞噬魂虫，等待他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魂虫越来越近，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殿主召见！”一名弟子喊道，“快，别管这贱奴了！”

几名弟子匆匆离去，厉无咎松了口气。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那缕魂虫，塞入口中。魂虫入体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右眼的刺痛稍稍缓解。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血蛊殿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急促。厉无咎抬起头，看向殿门。殿门上方悬挂着一面血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狰狞的蛊虫，张牙舞爪，仿佛要吞噬一切。

他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

果然，片刻之后，殿门大开，一队血蛊殿的弟子鱼贯而出，为首的是一名身穿血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手中握着一只血色的玉瓶。

“今日黑瘴将至，殿主有令，开启魂渊！”他高声宣布。

厉无咎的心猛地一沉。

黑瘴将至，魂渊开启，这意味着又一场献祭即将开始。每一次魂渊开启，都需要十万生魂作为祭品。而血蛊殿的饲魂奴，往往是最先被推入魂渊的。

他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铁锹。

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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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血蛊殿内灯火通明。

厉无咎被押解到殿内，与其他饲魂奴一起跪在大殿中央。殿主高坐在上，手中把玩着那只血色玉瓶，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

“黑瘴将至，魂渊需开。”殿主缓缓开口，“今日，便由你们为血蛊殿献上生魂。”

饲魂奴们瑟瑟发抖，却无人敢反抗。厉无咎低着头，右眼的血瞳微微睁开，窥视着殿主手中的玉瓶。他能感觉到，那玉瓶中封印着一只强大的魂蛊，正是开启魂渊的关键。

“开始吧。”殿主挥了挥手。

几名弟子走上前，开始将饲魂奴一个个拖向殿后的魂渊。魂渊是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弥漫着浓郁的瘴气，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厉无咎被拖到魂渊边缘时，右眼的血瞳猛然睁开。

他看见了魂渊深处的景象——无数魂魄在黑暗中挣扎，哀嚎声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而在那深渊的最深处，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缓缓睁开，与他对视。

那是……渊瞳的本体！

厉无咎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猛地挣脱了弟子的束缚，转身冲向殿主。殿主显然没料到他会反抗，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抬手一挥，一道血色的魂蛊从玉瓶中飞出，首扑厉无咎。

厉无咎的右眼血光大盛，他张开嘴，一口将那魂蛊吞下。

殿主的脸色骤变。

“你……竟敢吞噬我的魂蛊！”他怒吼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厉无咎面前，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厉无咎被击飞，重重摔在魂渊边缘。他的口中溢出鲜血，但右眼的血瞳却愈发猩红。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只被吞噬的魂蛊正在与渊瞳融合，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

“死吧！”殿主再次出手，这一次，他的手掌首接穿透了厉无咎的胸膛。

厉无咎低下头，看着胸口的手掌，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

“你以为……我是谁？”他轻声说道。

下一刻，他的身体猛然炸开，化作无数血色的魂虫，扑向殿主。殿主猝不及防，被魂虫淹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魂渊深处，那只巨大的眼睛彻底睁开。

厉无咎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知道，自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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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血蛊殿的弟子们冲进大殿时，只看见殿主的尸体倒在地上，胸口被洞穿，而魂渊的边缘，残留着一缕血色的魂虫，缓缓消散在黑暗中。

厉无咎，己坠入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