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门前，许明玉扶着还未痊愈的宁修远，注视着中心那个不断扩大的奇点。三天来，它己经从针尖大小增长到拳头般大，内部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揉皱的丝绸。
"能量读数仍在攀升。"许明玉检查着手中的量子检测仪，"七十二小时预测很准确。"
宁修远脸色苍白，左臂还吊在胸前，但眼神坚定如初："林思齐说的'血与泪'...可有头绪？"
许明玉摇头。这三天她翻遍了所有资料，甚至重新检查了机械臂的残骸，却找不到更多线索。唯一确定的是，那些和她一样手腕有纹身的人，确实没有"另一个自己"，而且对两个世界的融合适应得异常迅速。
"许博士！"张教授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个金属盒，"实验室有新发现。"
盒中正是那条机械臂的残骸。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本该失去活性的金属粉末此刻正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半小时前突然开始活动。"张教授推了推眼镜，"它们似乎...在重组。"
仿佛印证他的话，金属粉末突然腾空而起，在众人面前旋转凝聚。几秒钟后，它们形成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刃身刻满与玉佩相似的纹路，柄端嵌着一颗微型红晶。
匕首缓缓飘到许明玉面前，静止不动。她小心地伸手握住，刹那间，一股信息流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林思齐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血与泪之钥，双生灵魂之抉择。一人牺牲，两界永固。此为最后一步，亦是最难一步。」
许明玉如遭雷击，匕首差点脱手。宁修远立即扶住她："怎么了？"
"我明白了..."许明玉声音发颤，"钥匙...需要牺牲。我们中必须有一人献出生命，才能永久稳定两个世界。"
宁修远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平静。他轻轻接过匕首："原来如此。"
"不！"许明玉抓住他的手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宁修远凝视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那是'缘分'。或许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此刻。"
许明玉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会接受这种选择。科学就是要打破宿命！"
张教授清了清嗓子："呃...两位，或许该看看这个。"
他指向时空门旁的监控屏幕。画面上，两个世界的融合区域正在发生奇妙变化——人们头顶浮现出淡淡的光晕，有些是蓝色，有些是红色，极少数是双色交织。
"这是什么？"许明玉凑近屏幕。
"记忆光谱。"张教授解释，"蓝色代表古代记忆主导，红色代表现代记忆，双色则是两者平衡。但更奇怪的是..."
他切换画面，显示一组脑部扫描："所有双色平衡的人，都开始自发回忆起'另一个自己'的生活。就好像...两个记忆正在融合。"
许明玉和宁修远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纹身正微微发光。
"我们没出现这种症状。"宁修远若有所思。
"因为你们是'锚点'。"一个声音突然从时空门中传出。
三人猛地转身。时空门中心的奇点扭曲变形，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不是赵翊，也不是赵天铭，而是一个陌生的老者，白发白须，眼神却锐利如青年。
"陈...陈老祖？"宁修远难以置信地低语。
老者微笑："难得宁家后人还记得老朽。不错，我乃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
许明玉瞪大眼睛。陈抟？五代宋初的传奇道士，传说中一睡八百年的"睡仙"？
"您...您怎么会在时空门里？"她结巴着问。
陈抟的虚影叹了口气："当年我偶得'天门'之秘，为防歹人利用，便以元神镇守。不想赵家小儿勾结未来邪修，破我封印，酿成今日之祸。"
奇点突然扭曲，陈抟的影像变得不稳定。他急促道："听好！双生灵魂本为天地阴阳之化身，汝等腕上纹记即当年天门初开时所留。今两界融合，需锚点稳固。血泪之钥非取命，而在..."
一阵剧烈干扰打断了他的话。奇点突然转为暗红，陈抟的影像被另一张脸取代——赵翊！
"老东西废话真多。"赵翊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能看清他眼中的机械红光，"血泪之钥当然需要牺牲，这是法则！"
许明玉握紧匕首："赵翊！你不是被净化了吗？"
赵翊大笑："净化？愚蠢！那只是我的一小部分。真正的我一首潜伏在时空结构里，等待这一刻。"他的影像扩大，充满威胁，"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做'锚点'吗？因为你们是最完美的双生灵魂样本！从科举考场相遇，到共同建立书院，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宁修远剑眉紧锁："胡言乱语！"
"是吗？"赵翊讥讽道，"想想看，许明玉的穿越真是意外吗？玉佩的选择真是偶然吗？就连你们的感情发展，都在我的计算之内。"
许明玉如坠冰窟。如果赵翊所言非虚，那他们这一年多来的所有挣扎、所有抉择，都只是按着别人写好的剧本在演？
"别听他的。"宁修远握住她的手，"他在动摇我们的决心。"
赵翊冷笑："时间不多了。奇点即将达到临界值，届时要么牺牲一人，要么两界俱毁。好好选择吧，我亲爱的...实验品。"
影像突然消失，奇点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但扩张速度明显加快了。
许明玉看向检测仪，倒计时从72小时骤降到12小时！"他在加速进程！"
张教授面色惨白："现在怎么办？陈老祖的话被中断了..."
宁修远沉思片刻："他说血泪之钥'非取命'，后面应该还有下文。"
"血与泪..."许明玉喃喃自语，"不一定非要死亡...也许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操作检测仪，调出之前的数据："看！所有纹身携带者的血液样本都有特殊量子标记！而我们的..."她分别扫描自己和宁修远的血液，"...是互补的！"
宁修远眼睛一亮："所以血泪之钥可能是..."
"量子纠缠态的血液和情感能量！"许明玉激动地说，"不是要牺牲生命，而是要我们共同启动某种程序！"
张教授皱眉："但匕首明显是武器..."
"不，它看起来像武器，实际可能是..."许明玉仔细检查匕首，在柄部发现一个微型接口，"...注射器！看这里，红晶是中空的，可以容纳液体。"
宁修远点头："有理。陈老祖乃得道高人，不会设下杀生之局。"
"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许明玉咬着嘴唇，"如果猜错了..."
宁修远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相信你的智慧，也相信我们的缘分。"
许明玉深吸一口气，转向时空门。奇点现在己有脸盆大小，内部能量狂暴不安。她拿出匕首："按照这个思路，我们需要将两人的血液混合，注入奇点。"
"如何取泪？"宁修远问。
许明玉微笑："情感真实的眼泪会自然融入血液。准备好了吗？"
宁修远伸出受伤的左臂："取吧。"
许明玉小心地用匕首在他指尖划开一个小口，挤出几滴血落入红晶。然后她也在自己指尖取血。两滴血在晶体内旋转，却仍不相融，如同之前在稳定器中的实验。
"需要情感催化剂..."许明玉想起黑暗许明玉的话，"最纯粹的情感能量。"
宁修远会意，轻抚她的脸颊："明玉，无论结果如何，能与你相遇，是我生生世世最大的幸运。"
许明玉的泪水夺眶而出，滴在匕首上。晶体内的血液突然活跃起来，开始缓慢交融，发出淡淡的金光。
"起作用了！"张教授惊呼。
但就在此时，时空门剧烈震动！奇点疯狂扩张，边缘开始出现裂痕。赵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愚蠢！你们在加速毁灭！"
整个书院地动山摇，远处传来人们的尖叫。天空中，两个世界的景象开始撕裂，如同被撕碎的画布。
"来不及了！"许明玉举起匕首，"必须现在注入！"
宁修远握住她持匕的手："一起。"
两人合力将匕首刺向奇点。在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金光爆发，将整个时空门笼罩。许明玉感觉手中的匕首变得滚烫，金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全身。宁修远也同样被金光包裹。
赵翊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这不可能！这种能量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金光中浮现出陈抟的虚影，这次更加清晰："善！以血为引，以泪为桥，双生合力，两界永固。"
金光越来越强，许明玉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一刻，她紧紧抓住宁修远的手，看到两人的血液终于在晶体内完全融合，化作一滴金色的液体，滴入奇点...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