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放开你。”
林冲走到正中的虎皮交椅坐下,然后让小喽啰给李逵解开绳子。
“哎呦!他娘的!”
李逵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手脚麻木使不上力气而再次摔倒。
又是水又是泥的沾了一身。
林冲想到了猪圈里的大黑猪。
小喽啰嬉笑着远离他,生怕身上也被溅上泥水。
李逵瞪起双眼怒喝道:“笑什么?待会儿爷爷把你们全劈了!”
林冲喝道:“铁牛不得放肆!你刚才答应了什么?
说话不算数,那可不是好汉所为。”
李逵闻言便住了嘴,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突然看向林冲:“咦?你怎么知道俺叫铁牛?”
林冲一愣,意识到自己露出一个小破绽。
他原本打算照抄宋江收服李逵的手段,于是下意识地学了宋江的口吻。
但铁牛是李逵的小名,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随即林冲又暗笑自己太心虚了,李逵这厮头脑简单,随便糊弄一下就掩饰过去了。
于是林冲说道:“你昨天喝的烂醉,说胡话时自称铁牛,我觉得这个名字亲切所以记下了。”
李逵有些糊涂:“我昨天喝醉了吗?好像没喝几碗酒然后便不记事了……”
林冲点点头,肯定地说:“你昨天喝了很多酒,而且醉后打人,所以他们才把你绑上了山。”
李逵挠了挠头:“这么说是俺做的不对了,我还以为是遇到黑店了呢!”
这时李逵的手脚缓了过来,说了几句话又觉得口渴。
于是他走到水桶前,拿起瓢“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喝到肚子滚圆,他举起水桶,把剩下的水当头浇在身上。
“啊——痛快!”
李逵甩了甩头,就这样湿漉漉地站在大厅中央,大声问道:
“那鸟……汉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贵喝道:“不得无礼!这是俺们梁山泊的寨主哥哥。
江湖上都称「豹子头」林冲,是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林冲摆摆手道:“无妨,朱贵兄弟也请坐吧。”
朱贵闻言便在第西把交椅坐下。
林冲又微笑着对李逵说:“铁牛兄弟也请坐下说话吧。”
李逵看了看两侧的椅子,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模样。
问道:“哪把椅子是俺的?听说好汉上梁山后便能做头领,看来是真的。”
林冲指了指他身边的长凳道:“你坐在那凳子上就行。”
李逵一听又瞪起了眼,气愤地说:“凭什么你们坐椅子却让俺坐凳子?”
林冲道:“这些椅子都是给头领们坐的,你又不是头领,当然不能坐。”
李逵想了想,在站着和坐着之间选择了坐长凳。
他气呼呼扶起地上的长凳,坐下来说道:“早知道是你在这里当寨主,俺便不来了!”
林冲平静地说:“你我之间似乎有点误会。”
李逵指着朱贵道:“有甚误会?!他把俺骗到浔阳楼,这是假的吗?
还有你骗俺说宋江哥哥在山东,可寻了好几日也不见踪迹!”
林冲说:“我得给你解释一下,让你去浔阳楼并不是要害你。
蔡府的苟管家死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李逵点点头。
林冲接着说道:“当时我们打算杀掉那个苟管家,需要一个人来制造混乱。
听人说牢城营有个「黑旋风」李逵武艺高强嫉恶如仇,所以我们就请你到浔阳楼。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情况,只好假托宋江的名义。
铁牛兄弟,如果你介意被迫参与这个铲除恶人的行动,那我向你道歉。”
李逵沉吟片刻,说道:“你们杀那个管家也是为民除害,让我出点力也没什么。
可是你为啥又骗俺说宋江哥哥在山东?
你知道我从江州走到郓城这一路多辛苦吗?
戴宗哥哥给的银子也花完了,那个吴学究也找不到……”
林冲叹口气说:“铁牛兄弟,咱们说话可要讲良心。
我说宋江在山东,那是为了让你尽快逃出江州城。
若被官府抓住,你肯定是要吃苦的。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脾气,当时若我不提宋江的下落,你会从浔阳楼离开吗?
在你心中,恐怕最敬重的人便是宋江了吧?”
李逵一听宋江,立刻来了精神:“没错,俺铁牛只佩服一位好汉,那便是宋公明哥哥!
他仗义疏财、结交江湖好汉,天下谁不知道「及时雨」的大名……”
李逵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大堆,就像在给宋江拉选票一样。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他讲尽兴了,然后又对林冲说:“林寨主对不起,你骗俺其实是为了俺好,我不应该反过来责怪你!”
朱贵听了,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林冲也忍住笑意,一脸真诚地说:“没关系,有误会说开了就好。
听你刚才所说,现在似乎遇到了一些困难?
铁牛兄弟如果需要帮助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量满足。”
李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瞒林寨主,我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听说梁山泊招纳好汉,管吃管住,所以我就前来投奔了。”
林冲笑道:“没问题,铁牛兄弟一身好武艺,那就留在山上吧!”
李逵摆摆手说:“林寨主放心,俺不会待太长时间的。
等打听到了宋江哥哥或者吴学究的下落,俺就走了。”
林冲心中叹息一声,李逵真是太单纯了,这是把梁山当成免费的客店了。
朱贵开口说道:“李逵兄弟,上山入伙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你到了梁山后,大家都会把你当兄弟。
因此你也要把大家当兄弟,并且对寨主哥哥忠心不二!”
李逵皱起眉头:“跟你们做兄弟可以,但是俺只会对宋江哥哥一个人忠心。”
朱贵问:“你又没有亲眼见到宋江,怎知他是真好汉?
寨主哥哥就在你面前,未必就不如那宋江。”
林冲在心里给朱贵点了一个赞,这白脸的角色演的不错。
这些话必须由朱贵来说,自己真的不好意思讲出口。
李逵认真地说:“宋江哥哥仗义疏财、济危救困,天下谁人能比?”
朱贵一挥手,立刻有喽啰端来一个托盘。
他揭开上面的红布,露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
“这是寨主哥哥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在你穷困之时,除了寨主哥哥还有谁会给你这么多银子?
那宋江或许对别人仗义疏财,但是他给过你一文钱吗?”
李逵看着面前的银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