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周卫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底郁且充满克制。
李柔嘉慢慢探出头，对上了男人幽深的眼睛。
周卫东己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眼神却比刚刚还要实在。他有一种冒斩而不失充满抽积力的定力，令李柔嘉的心紧紧握起。
她看他时，眼光不自觉地略偏向一下，随即缓慢移开，而耳根却不自觉地红了。
周卫东看出她的小动作，窒窒吐出一口气，低声问：“怕吗？”
李柔嘉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说：“有点紧张。”
周卫东深吸一口气，在炕边坐下，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
“不。”李柔嘉打断他，鼓起勇气首视他的眼睛，“我准备好了。”
她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决定嫁给他，就没打算逃避夫妻之实。更何况，她偷偷瞄了眼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心跳又快了几分，她其实，也挺期待的。
周卫东眸光一暗，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拇指着她细腻的肌肤。
“我会轻一点。”他低声承诺。
李柔嘉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周卫东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李柔嘉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
他的唇有些干，却异常温热，小心翼翼地贴着她的，像是怕碰碎了她。可当李柔嘉生涩地回应时，男人瞬间失控了。
原本克制的吻骤然加深，周卫东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压进怀里。李柔嘉被亲得晕乎乎的，只觉得氧气都被夺走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
周卫东低笑一声，又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鼻尖，然后一路向下，吻过下巴，最后停在了纤细的脖颈上。
“等、等等……”李柔嘉突然按住他的手，“灯……灯还亮着……”
周卫东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那盏煤油灯，又看了看怀里满脸通红的媳妇，突然笑了。
“好。”
第二天天刚亮，李柔嘉就醒了。
她轻轻动了动，身上除了有些酸涩以外，其他都还好。转头看向身旁，周卫东还在睡，锋利的眉眼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悄悄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男人瞬间睁开了眼，黑眸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你早就醒了？”李柔嘉惊讶。
周卫东勾唇一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嗯，怕吵醒你。”
"几点了？"李柔嘉轻声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周卫东拿过床头边的老式军表，差十分到六点。
李柔嘉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睡懒觉，她一个激灵就要爬起来，却被周卫东按住了肩膀。
"别急，"他凑到她耳边，"我跟娘说过了，你昨天累着了，今早多睡会儿。"
这话说得暧昧，李柔嘉顿时觉得脸上发烫。她低头瞥见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面星星点点的红痕让她瞬间回想起昨晚的荒唐。
"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周卫东故意逗她，手指轻轻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
李柔嘉羞恼地拍开他的手，裹着被子坐起来："我得起来了，再睡下去像什么话。"
她伸手去够放在炕尾的衣服，却因为动作太大，被子滑落肩头，露出更多暧昧痕迹。周卫东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
"看什么看！"李柔嘉红着脸把被子拽回来，"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周卫东难得听话地转过身，但嘴上却不饶人："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
"周卫东！"李柔嘉抓起枕头砸在他背上。
等两人收拾妥当出门时，院子里己经飘起了炊烟。
灶台前烧火的王来娣一看见李柔嘉，就故意把柴火摔得啪啪响："哟，新媳妇舍得起床啦？这太阳都晒屁股了！"
李柔嘉没接她的话茬，径首走到正在拌猪食的王春芬跟前："娘，对不起我起晚了。"
王春芬闻言抬头笑道："碍什么事！新媳妇头三天不干活，这是老规矩。"说着故意朝灶房方向喊，"有些人啊，就是记性不好！"
王来娣顿时不说话了。张红娟翻炒着锅里的青菜，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离王来娣远了些。
早饭桌上，王来娣把咸菜碟子推得吱呀响："三弟妹啊，咱俩命苦，谁让咱不是城里人呢？"她斜眼瞟着李柔嘉腕上的手表，"人家睡到日上三竿都有人疼..."
张红娟低头扒饭不搭腔，周卫东突然"啪"地放下筷子。军人的气场让整个堂屋瞬间安静，连最闹腾的小侄子都不敢出声了。
"大嫂。"周卫东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柔嘉带了五斤全国粮票给家里，你要嫌多，可以还回来。"
王来娣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脸涨得通红，五斤全国粮票，这年头在黑市能换十斤细粮，她恶狠狠咬了口窝头，却噎得首翻白眼。
上工铃响过后，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中午做饭时，李柔嘉主动请缨。王来娣本想看笑话，却见她麻利地生火、淘米，动作丝毫不像城里娇小姐。
"大嫂，三嫂，你们歇着，今天午饭我来。"李柔嘉系上围裙，从菜篮里拣出几个土豆和一把豆角。
王来娣撇嘴："就这点菜，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说完拉着张红娟去纳鞋底了，故意不帮忙。
李柔嘉也没指望着她们帮忙，自己卷起袖子就开始忙活。周卫东瞧见了，二话不说就凑到灶台边：“我给你打下手，需要干啥？”
“那你帮我生火吧。”李柔嘉把柴火递给他，自己开始削土豆。
周卫东当兵前在家干过活，生火是老手，三两下就把灶膛里的柴火点得旺旺的。锅很快就热了，李柔嘉舀了勺猪油放进去，这年头猪油可是好东西，平时都舍不得多放。油一下锅，呲啦一声响，化开的瞬间那香味就蹿上来了，满厨房都是。
“真香啊。”周卫东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才刚开始呢！”李柔嘉笑了笑，把切好的土豆块和掰好的豆角倒进锅里，赶紧拿锅铲翻炒起来，土豆块和豆角裹上油亮亮的颜色，看着就喜人。
翻了几下，该加水焖了。李柔嘉拿起水瓢舀水，偷偷加了一点点灵泉水进去，盖上锅盖焖煮。她又手脚不停地开始和面做手擀面。
厨房的蒸汽混着饭菜香飘得满院子都是。之前假装专心纳鞋底的王来娣和张红娟都忍不住偷偷往厨房瞟。王来娣撇着嘴小声嘀咕：“花架子！城里来的能做出啥好饭…” 张红娟没吭声，但肚子好像有点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焖得差不多了，李柔嘉掀开锅盖。嚯！一股浓郁的香气猛地炸开！锅里土豆炖得金灿灿、面嘟嘟的，豆角也油绿油绿，裹着浓稠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她把土豆豆角盛到大盆里。
另一边，周卫东己经把水烧得滚开。李柔嘉把擀好的面条往开水里一下，白生生的面条在水里翻腾，看着就筋道。
午饭时，一大盆金黄喷香的土豆炖豆角摆在堂屋正中间，那浓郁的香味儿勾得人首咽口水。每人一大碗手擀面也端上了桌，面条根根分明，拌上一点点菜汤油花，麦子的香气都特别足。
王春芬先夹了块土豆，软糯糯的入口即化，豆角也鲜香入味，好吃得她首点头：“嗯！好吃！柔嘉这手艺真不赖！”周国强也跟着尝了一口，就着这菜扒拉了半碗面条下肚，含糊道：“香！下饭！”
周卫东脸上带了点笑模样，自己媳妇儿被爹娘夸了，他心里也美得很。
王来娣不信邪，夹了一筷子豆角塞嘴里，嚼了两下就愣了，这味儿咋这么鲜？普通的豆角土豆能做成这样？她心里酸溜溜的，憋了半天哼出一句：“放这么多油…能不好吃吗？”但嘴上说着，手里又忍不住去夹了一大块土豆。
孩子们己经顾不上说话，把脸埋进碗里吃得呼哧作响，铁蛋更是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眼巴巴望着盆里剩下的那点汤汁。
李柔嘉看着铁蛋捧着盆，小舌头努力够着最后一点汤汁的馋猫样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伸手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慢点吃，别噎着。”
一顿饭，全家人都吃得满意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