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林晓晓的声音带着担忧,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抓住她冰凉僵硬的手,“考得怎么样?最后那道动量守恒大题你做了吗?好难啊!我好像算错了……”
禾静的身体猛地一颤!林晓晓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她混乱的意识里。
动量守恒……那道大题……
她的眼前瞬间闪过那张被深蓝墨痕撕裂的残页!那道由他亲手划下、覆盖了她清晰分析的墨痕!也闪过他冰冷的声音:“你的错误,就在这里。”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用力地摇头,声音嘶哑干涩:“别……别问我……”她挣脱林晓晓的手,像躲避瘟疫一样,低着头快步往前冲。
林晓晓愣在原地,看着好友仓惶逃离的背影,眼圈又红了。陈默走过来,镜片后的目光沉郁地扫过禾静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林晓晓:“别问了。她状态很不好。”
接下来的几科考试,禾静如同置身梦魇。数学考场上复杂的函数图像在她眼前扭曲成上官青冰冷嘲弄的脸;英语听力里清晰的对话变成了他沙哑低沉的“你比题有趣”;历史试卷上清晰的年代事件,也模糊成路灯下那道无声等候的、长长的阴影……
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抓住那些熟悉的公式、单词、知识点。可每一次,当她的思路稍微清晰一点,那道冰冷的注视感,那碾碎烟头的声音,那深潭般翻涌着嘲弄的眼神,就会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涌来,将她刚刚构筑起的、脆弱的堤坝彻底冲垮!留下更深的混乱和冰冷刺骨的绝望。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每一次挣扎着浮出水面,都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更狠地按向更深、更黑暗的水底。
最后一场物理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禾静几乎是虚脱般地趴在冰冷的桌面上。额头上全是冰冷的虚汗,指尖因为用力握笔而微微痉挛。试卷上大片的空白和凌乱的涂改,像一张张无声嘲笑她的鬼脸。
三天后,月考成绩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张贴在年级公告栏上。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冰冷的金属公告栏。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分数排列着,像一片无声的、残酷的战场。
禾静被林晓晓拉着,挤在围观的人群边缘。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啊!静儿!你……”林晓晓突然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你……你怎么掉到年级两百多名了?!”
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禾静猛地抬起头!
目光在冰冷刺眼的榜单上慌乱地搜寻。掠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掠过那些曾经在她身后、如今却高高在上的分数……最终,她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禾静”两个字后面,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上!
**年级排名:238**
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捅进她的心脏!巨大的眩晕感瞬间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林晓晓连忙扶住她。
不可能……怎么会……她明明……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
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沉重的冰盖,瞬间将她彻底压垮!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原因,去分析错题。那个冰冷的数字,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林晓晓的惊呼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更加难以置信的、近乎荒诞的惊愕:“上……上官青?!他……他物理……零分?!!”
物理……零分?!
禾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猛地转过头,顺着林晓晓惊愕的目光看去——
在榜单一个极其靠后的、几乎无人关注的角落里。
**上官青**
**物理:0**
**年级排名:498(倒数第一)**
那个冰冷刺眼的“0”分,像一道无声的、巨大的、充满绝对嘲弄的惊叹号,狠狠地、残酷地砸在禾静刚刚被自己排名刺穿的心上!
他交了白卷?!
他坐在考场里,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恐惧,看着她崩溃……然后,交了一张白卷?!
那个在图书馆轻易点破她思维死角的人,那个在课堂上用一道墨痕宣告她“错误”的人……交了白卷?!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比深秋的寒风更甚千倍万倍,瞬间从禾静的脚底首冲头顶,彻底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濒死的猎物,惊恐地、不顾一切地在人群中搜寻!
在公告栏斜对面,教学楼入口处那根粗大的承重柱投下的阴影里。
上官青斜倚着冰冷的灰色水泥柱,姿态依旧散漫。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似乎对那刺眼的“0”分和倒数第一的排名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穿透喧闹拥挤的人群,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脸色惨白如鬼、浑身剧烈颤抖的禾静。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考砸的懊恼或羞耻。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和一种……如同欣赏完美杰作般的、残酷的兴味。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的挣扎。
你的冰点,不过是我掌心的余温。
禾静站在冰冷的寒风中,站在那刺眼的238名和那个巨大的0分之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崩塌。
冰点之下,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