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林小糖与那“狐半仙”己混得烂熟,这卦摊因为这“狐半仙”名声大噪。
林小糖每天开摊前都得在客栈房里烧个香,鬼鬼祟祟的向某个方向拜几拜,祈祷别被她师父逮着——她正借着“狐半仙”的名头,在市井里招摇撞骗呢……
林小糖等香灰落尽便下楼吃早饭,脚后亦步亦趋跟着只小狐狸。客栈的赵老板为招徕生意,日日变着花样伺候这小祖宗,今儿更是捧出热腾腾的薄皮大肉包子,毕恭毕敬道:“狐仙大人可还满意?还想吃点什么,小的立马去备!”
“它不挑,吃现成的包子就行。”林小糖赶忙把那个准备往柜台的菜牌上跳的“狐半仙”抓回桌面上,一字一顿道:“不劳烦掌柜的了。”
只见赵掌柜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您瞧我这记性!方才想和你说什么来着——”他急吼吼地拍着大腿,“仙姑前几日是不是打听过一位叫温竹青的公子?”
林小糖正要夹包子,突然停住动作,正色道:“可有什么消息?”
“嘿!今儿个新上任的知府,就叫这个名儿!”赵老板朝门外努了努嘴,“您瞧,街坊们都赶着去清平司看上任大典呢!”
林小糖眉头紧蹙,“难道之前给丽娘算的卦真错了?还是这位只是同名之人?”她匆匆塞了个包子到嘴里,跟着人群往外走。那狐狸见状,也机灵地叼起几个包子,一颠一颠儿跟在她身后。
街坊们早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卖炊饼的王婆子踮着脚首嚷嚷:“让让!让让!老娘要看新官儿长啥模样!”
“嚯!这么年轻就当知府?”杀猪的张屠户咂着嘴,“瞧那细皮嫩肉的,别是个绣花枕头吧?”
林小糖挤在人群里,狐狸蹲她肩上首啃包子。突然她浑身一激灵——那知府腰上晃荡的玉佩,可不跟丽娘那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鬼了...”她手一抖,半拉包子掉地上。那天她给丽娘那卦象分明是“离魂锁宫”——主魂魄离体却未归阴,乃活死人相。可眼前这位正跟师爷说话呢,活蹦乱跳的。
旁边卖香粉的李嫂子捅她:“仙姑,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没...没事。”林小糖干笑两声,眼睛却死盯着知府腰间那枚玉佩。
狐狸突然“嗷”一嗓子,毛都炸起来了。后头茶馆说书的孙快嘴首撇嘴:“这畜生,见着官老爷还知道怕呢!”
只有林小糖知道,狐狸这是闻着死人气了。
林小糖回到卦摊前,魂不守舍地摆弄着三枚铜钱,指腹着丽娘那半块玉佩的裂口。铜钱掷了三次,次次都是“鬼爻入宅”的凶相。她盯着卦象发愣,连狐狸把肉包馅儿偷吃光了都没察觉。
“仙姑今儿蔫头耷脑的,莫不是算着啥了?”卖炸糕的周婶儿挎着竹篮凑过来,突然压低嗓子,“听说那温知府啊...”她左右张望,油乎乎的手在脖子上比划,“是踩着前任的尸首上位的!”
旁边补鞋的孙老汉立刻插嘴:“胡说!我侄儿在衙门当差,说这位大人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他神秘兮兮地竖起两根手指,“上任头天就判了二十个积年悬案,血溅得公堂三尺红!”
卖胭脂的小寡妇“哧”地笑出声:“你们懂什么?”她甩着帕子,“昨儿我送胭脂进府衙,亲眼看见温大人把熬好的药往花盆里倒——”突然噤声,因为林小糖的狐狸正龇着牙盯她。
卦摊青布幔子无风自动,三枚铜钱突然在案上立了起来。
铜钱刚立稳,卦摊前忽然一暗——温竹青不知何时站在面前,官服下摆沾着泥渍,像是刚冒雨赶过路。
“仙姑。”他轻笑,指尖划过立起的铜钱,“本官昨夜梦见一只狐狸,叼着半块玉佩……”
狐狸闻言炸毛,铜钱突然倒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小糖背后沁出冷汗——他怎会知道丽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