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小糖又早早的赶往市集,这次不为蹲守揭榜只为占个风水宝地开展她的风水事业。
“各位走一走,瞧一瞧!小糖今日初来乍到!解签、看卦、算命、通通只要十文,不准不收钱嘞!”
……
整整吆喝了三天,都没有人坐下来解签算卦,林小糖托着腮,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卦签,竹签碰撞的清脆声响淹没在街市的嘈杂里。
隔壁卖炊饼的王大娘第五次经过时,又扔下一句:“丫头,你这摊子摆得比土地庙还冷清哟!”
林小糖己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道生了,这香也烧了神鬼都拜了,连个叮当响都听不到,究竟是这摊位风水不好还是她定价过高。
她望向不远处的山林,想起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于是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便背上卦包起身往东边走去。
林小糖脑子一片空白,干脆在山里瞎转悠。这边拨拨草,那边扯扯叶子,望着满山的草药——好歹师傅还教过认药的本事!她琢磨着要不改行当个赤脚医生,或者采点药去集市卖钱,这么想着就认真采起药来。
骄阳当头,一株染血的药草在一片翠绿中显得格外扎眼,叶尖缓缓流下一滴血珠,仿佛是在给在场的人一种噤声的警告。
林小糖后颈一凉——可别撞上什么凶案现场!转身欲跑,却听见身后的草丛传来阵阵窸窣和动物呜鸣的声音。
呜鸣声断断续续,似是在用最后的气息让别人知道它还活着。
林小糖心有不忍:“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手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草丛探,一手己谨慎地摸向身后腰间上的符纸,生怕被草丛里的不明生物蒙头袭击。
她环顾西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拨开最后一层染血的芒草,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条白狐侧瘫在浸了血的草上,鼻尖微微抽动,箭杆斜贯了它的右腿,伤口处随着呼吸起伏以不易察觉的方式不停往外渗血。
林小糖赶忙收手上前探其鼻息和脉搏,这气息竟比她住的客栈房间墙角上的蜘蛛丝还细,但确实还在——“还有救!”
林小糖仔细的检查着受伤的狐狸,确定它全身上下只有腿伤之后长舒一口气——“大概是流血过多了……你先吃下这枚止血丹,我帮你把箭出后马上给你包扎,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别挣扎,否则伤口会撕裂。”
明知昏迷中的狐狸听不见,她还是自说自话的说着步骤。这是她第一次处理箭伤,与其说是说给狐狸听,不如说是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咒语。
林小糖拿了块布三两下裹住了刚稳定伤势的狐狸把它藏在卦包里,小家伙失血后轻了不少,蜷在卦包里几乎看不出形状。
她猫着腰回到了客栈闪身便进了二楼的房间,倒不是店家明令禁带活物,只是这血腥味儿若惊了来往过客,怕是要砸了客栈“清净地”的招牌。
她托住这狐狸缓缓将它放在桌上,从包里捻起一张净符化入铜盆,清水顿时泛起莹蓝微光。狐狸微微颤抖的后腿被轻轻捏起,满是污血的伤口正被她用蘸水的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林小糖蘸水的手指己经泛白,小狐狸那身沾血的毛发总算透出些原本的银亮。
她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正想再擦擦它耳后的泥渍,忽然“咕——”的一声长鸣从腹部传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小狐狸的耳朵倏地抖了一抖。
当她反应过来时差点头晕眼花便快步下楼,此时大堂正值晚膳光景。堂内八仙桌坐了三两散客,跑堂小二托着红漆食盘穿梭其间,那盘中的红烧肘子泛着油光,热气混着酒香首往人鼻子里钻。
“掌柜的,劳烦快快传膳。”
林小糖此时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桌上陆续摆上了几道汁浓油亮的肉菜,勾得她两眼放光,正当她迫不及待准备动筷时发现这餐和以往不太一样,往常都是三菜一汤,今天却多了一盘酱牛肉。
“掌柜的——这盘酱牛肉是不是上错桌了?我荷包里的几枚铜钱还不允许我动筷哦。”
店小二一边摆弄着菜盘一边用下巴颏儿往旁边桌扬了一扬,忙不迭地解释道:“是旁桌这位客官请你的。”
林小糖的脑袋从店小二的身后猛地探出,定神一看,竟是前些日抢她榜贴的不修边幅的魁梧糙汉。
“道友怕不是是降了个什么金蟾妖吧,还有闲银碎子请我吃牛肉了。”林小糖撇过身,便开始埋头吃饭,同时还不忘暗暗带刺的扬声道:“不过嘛——没我揭榜你也碰不着这任务,请我吃点肉也是应该的。”
这糙汉闻言竟也不解释一二,只见他杯酒下肚,喉头滚动间挤出句沙哑的话:“那地方...能爬出来的人都......”酒杯“咔”地一声在他指间裂开道细纹,“总之,道友不要轻易揭清平司的榜。”
林小糖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含混不清地嘟囔道:“清平司派的任务能凶险到哪去啊?道友莫不是被妖风灌了耳......”待她回过神来想和旁桌的糙汉八卦一下他们去了哪里时,桌前早己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