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将至,贫道也要收摊歇息了,要不您改日再来。”林小糖看似有条不紊的说着其实收拾法器的手可片刻不敢停留,毕竟自己道行尚浅不敢跟下面的人有过多牵扯。
只见女鬼将一小锭银子往林小糖身前一推:“这是给您的卦金。”
“咳咳!”林小糖心虚地偷瞄了几眼,内心大喜——这一锭可够她约莫十天的开销了,她借着收拾的动作,悄悄把银子往兜里揣,生怕这意外之财长腿跑了。
“我看姑娘心诚,择日不如撞日,您想算点什么?”林小糖借势坐下,心里乐开了花——“有钱不赚是傻子,管他是人是鬼,肯掏银子的就是贵人!”
“我想...请仙姑看看我家相公可还安在。”
“夫人如何称呼?您家官人尊讳是?”
“妾身杜丽,夫家姓温,讳竹青。最后一见是他同我辞别,说要赴京应试,十余载春秋...杳无音信。”说到此处,她声音渐低,手中罗帕不觉攥紧。
林小糖再询问了些生辰八字信息后,从袖口处摸出三枚油亮的铜币并点燃了几支烛火,低声念道:“阴阳两界,钱卦引路...”说罢便将铜钱一掷,定睛看向卦象,眉头渐渐蹙紧。
此卦显出离魂锁宫,乃活死人相,林小糖强笑道:“杜娘子,贫道学艺不精,方才这卦象未曾在书上见过,许是出了些差错,容我再卜一卦。”
丽娘颤抖的手突然定住,从怀中摸出半块染血的玉佩,眼角泛着泪光:“其实……当年收到这枚玉佩时,我便知他不会回来了。”她轻咳两声,指尖着玉佩边缘,“这是他临行前我赠予他的……是我执念太深……”
“昨夜还梦见他穿红袍跨白马,意气风发,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纵有不舍,也该学会释怀了……”
她把玉佩往卦象上一按,烛火“噗”地一下自己灭了,一缕青烟飘飘荡荡往月亮那边飞去。
“等等!”林小糖猛地站起来想拉住丽娘,结果抓了个空。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整条街早就没人影了,只剩路边灯笼在风里晃悠,照着月光。
林小糖心头一窒,方才开张的喜悦荡然无存。她下意识按住隐隐发闷的胸口,耳边响起师父的训诫:“修行之人,最忌对鬼魅生恻隐。”
她表面冷静地把桌上的法器和丽娘留下的半边玉佩收进包袱后,脚下却似有千斤重的向常住的客栈走去。
“掌柜的,这是后些日的店钱,您且收着。”她顿了顿又开口问道:“掌柜的,早年间贵宝地是否住过一位温姓书生,名唤竹青?据说进京赶过考的。”
“不瞒您说,咱这小店迎来送往,每日过客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若有人能把每个客人的名姓来历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我可真要敬他是神仙了!”掌柜的指尖在算盘上噼啪拨弄两下,抬眼笑道,“您这锭银子嘛,吃住全包,还能对付个七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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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糖扑向床榻,神还未缓过来,不知道先该庆幸自己终于开张的风水事业,还是该为这两位缘浅的苦命人哀悼。
“温竹青的魂魄现在何处?那枚玉佩又是谁送回给丽娘的?丽娘的那锭银子又是从何而来?”林小糖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末了一拍脑门——“我就个破算命的,管那么多作甚!”
休息良久,林小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只见她翻身一跃,从卦包里翻出几株红香插在香炉上,红香无火自燃,她拿出那半边玉佩放在香炉前,双手对月合十道:“请引丽娘与温书生魂归同途,丽娘若保佑我风水事业顺遂,等挣了大银子定帮你和温书生的事刨个底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