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自求多福吧!”林小糖撂下话,便和肩上的狐狸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甩上门,还不忘用背死死顶住,生怕掌柜的拎着砍骨刀追进来。
可等了半天,门外既没有“客官~”的阴间问候,也没有刀劈木门的动静,反而传来一阵极其离谱的声响——
“咚!咚!咚!”——这是糙汉师兄敲木鱼,力道大得仿佛跟木鱼有仇。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这是清风道长念经,调子拖得老长,活像村口卖豆腐的吆喝。
最绝的是,中间还夹杂着掌柜那慢半拍的脚步声,“嚓……嚓……嚓……”,听着不像是要砍人,倒像是……在跟着节奏蹦跶?
林小糖和小白狐对视一眼,默契地扒着门缝往外瞅——好家伙!
掌柜的还真在走廊上跟着木鱼声一摇一晃,锈迹斑斑的砍骨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活像个被强行拉来跳大神的倒霉鬼。
清风道长一边念经,一边抽空冲林小糖挤眉弄眼,那意思大概是——“看!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吧?”
林小糖:“……”
——这也行?!
她默默关上门,转头对小白狐说:“要不……咱先睡?反正有他们顶着。”
小白狐:“……”(默默用尾巴卷起被子,表示赞同)
过了许久,那三人“跳大神”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糙汉师兄的声音洪亮如钟:“那掌柜的己经被我们彻底超度了!今晚大家可以安心睡——”
林小糖刚要松口气,突然浑身一僵。
「天字二号,夜半莫应声」
——血字警告还在房牌上挂着呢!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小白狐的爪子,疯狂摇头示意:别吱声!
小白狐眨巴眨巴眼,乖巧点头,然后……
“嗷呜~”
——这蠢狐狸故意的吧?!
门外瞬间死寂。
一秒。
两秒。
“吱呀——”
是掌柜的那把砍骨刀,慢悠悠划过门板的声音。
林小糖:“……”
(内心咆哮:你管这叫超度完了?!)
清风道长的声音突然从门缝飘进来,气若游丝:“那个……林姑娘?劳驾……贴张隔音符?”
林小糖面无表情地摸出符纸,想了想,又默默塞回去——让你们嘚瑟!自己扛着吧!
正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林小糖连滚带爬地把桌子椅子全堆到门口,抄起小白狐一个滑铲钻进了床底。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重,每一下都震得门框簌簌掉灰。
“客官~”掌柜的声音贴着门缝飘进来,阴森里透着诡异的热情,“今夜凉风西起~需要添床被子吗~”
——谁家添被子是用砍骨刀挑着来的啊?!
林小糖死死捂住小白狐的嘴,一人一狐在床底下抖得像筛糠。突然,她摸到床板底下似乎刻着什么东西,借着窗缝漏进来的月光一看——
「床下安全,但别睁眼」
林小糖:“......”
——这破客栈的温馨提示能不能早点出现?!
门外,掌柜的还在执着推销:“客官~加被不加价~”
“刺啦——”砍骨刀开始锯门栓了。
小白狐突然挣脱她的手,蹿到床尾,叼回来个褪色的拨浪鼓,献宝似的往她面前一放。
林小糖定睛一看,鼓面上用朱砂画着道歪歪扭扭的符——好家伙,这不是镇邪的法器?
林小糖盯着手里褪色的拨浪鼓,嘴角抽了抽——这玩意儿摇起来怕是连耗子都吓不跑,更别说门外那个提着砍骨刀的阴间掌柜了。
但小白狐急得首跺爪,疯狂用脑袋拱她的手,示意她赶紧摇。
“行吧……”她硬着头皮,轻轻晃了一下——
“咚、嗒。”
鼓声闷得像隔了层棉花。
门外锯门栓的声音顿了一秒,随后……
“刺啦——”更用力了。
林小糖:“……”
——果然不靠谱!
就在她准备把这破鼓扔出去时,小白狐突然一口咬破她的指尖,血珠“啪”地滴在鼓面的朱砂符上——
“轰!”
鼓面猛地迸出一道金光,整个房间瞬间亮如白昼,门外传来掌柜的一声凄厉惨叫:“啊——我的眼睛!”
紧接着,是“咣当”一声——砍骨刀落地了。
林小糖:“???”
小白狐得意地甩尾巴,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得开光!”
翌日清晨,林小糖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确认走廊上没飘着什么不该飘的东西后,才踮着脚尖溜下楼。
结果一到大堂,就看见清风和糙汉师兄正坐在桌边扒拉早饭,旁边掌柜的满脸堆笑地给他们添粥——那笑容正常得仿佛昨晚提着砍骨刀推销被子的不是他。
“仙姑昨夜睡得可还好?”清风咬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
糙汉师兄冷哼一声,筷子首指她肩头的小白狐:“就你‘嗷’那一下坏我们好事!本来再念半刻钟就能彻底超度了!”
掌柜的突然插话:“客官们说什么呢?小店昨夜太平得很啊~”
三人齐刷刷转头看他——掌柜的额头正中央,赫然贴着一张黄符,上面朱砂写着:“暂镇三日,莫揭”。
林小糖:“……”
清风讪笑着递来一碗粥:“那什么……意外,纯属意外。”
糙汉师兄黑着脸补充:“这厮怨气太重,得做七天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