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像被筛子细细过滤过,透过画室斑驳的百叶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菱形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松节油与颜料混合的独特气息,混着窗外飘来的紫藤花香,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林羽握着画笔的手微微发颤,将最后一支崭新的狼毫笔递到苏瑶手中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掌心,那触感像三月的风轻吻湖面,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苏瑶穿着淡蓝色的牛仔背带裙,马尾辫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扫过林羽手背时,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她正专注地画着窗外的紫藤架,画布上,缠绕的藤蔓如同灵动的音符,蜿蜒着攀上画框。那些深浅不一的紫色颜料,在她笔下仿佛有了生命,绽放出细密的温柔。而林羽的画布上,却层层叠叠铺满了苏瑶的侧影——被阳光染成琥珀色的睫毛,抿起时若隐若现的梨涡,还有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都化作斑斓的色彩,在画布上流淌。
调色刀刮过颜料管的声响清脆悦耳,打破了画室里的静谧。林羽看着苏瑶画布上的紫藤,突然开口:“你看,”他用画笔轻轻点了点画面,“紫藤的影子应该带些紫罗兰色,就像......”话音未落,苏瑶己经俏皮地抓起另一支笔,蘸着钴蓝颜料,在他的画布上轻快地添了一笔:“那你画的光晕,得加些镉黄才够透亮。”两人相视而笑,不经意间,颜料蹭上了鼻尖和脸颊,却浑然不觉。
在这个被色彩填满的空间里,画笔在画布上沙沙游走,像是在谱写一首无声的歌。林羽耐心地教苏瑶用刮刀制造树皮粗糙的肌理,示范时,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顶;苏瑶则眉眼弯弯,将水彩晕染的技巧细细讲解给他听,指尖不小心沾到的颜料,在空气中留下一抹绚丽的痕迹。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夕阳的余晖把画室染成蜜色时,他们才惊讶地发现,彼此的画作不知何时产生了奇妙的呼应——苏瑶的紫藤架下,不知何时多了个眺望的身影;而林羽画中少女的发梢,也缠绕着几缕鲜活的藤蔓。
“其实我以前总觉得,”苏瑶忽然停下手中的画笔,用沾满颜料的手指搅动着洗笔筒里的水,看那些色彩在水中晕开,“画画是件孤独的事。”她抬起头,望向林羽,眼睛亮得像盛着两汪湖水,倒映着窗外的晚霞,“但现在......”话未说完,窗外的风突然卷起,裹挟着颜料的味道扑进画室,将她未说完的话揉碎在飘飞的画纸间。
林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画架挪近了半寸,让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为这小小的画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调色盘上未干的颜料在暮色中渐渐凝固,可凝固不住的,是两颗年轻的心,在色彩的碰撞与交融里,感受着彼此越来越近的温度,也悄然种下了名为爱情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