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导演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是没人打了，而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但这并不妨碍导播间里那股己经快要凝成实质的狂热气氛。
“老江！老江！”
导演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双手紧紧握住江孝守的胳膊，激动得满脸通红。
“你听到了吗！你都听到了吗！”
“清北啊！南科大啊！国师大啊！”
“全都是国内最顶尖的学校啊！”
江孝守被他晃得七荤八素。
整个人还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
他只是下意识地“嗯嗯”点头。
眼里的泪水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似的，哗哗地往下流。
“我……我听到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
导演一拍大腿，嗓门又高了八度。
“这要是梦，我希望我这辈子都别醒过来！”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活菩萨的眼神看着江峰。
“江峰！不，江同学！江大神！”
“快！快跟你爸商量商量！想去哪个？”
“你随便挑！随便选！”
“你想去哪个，我……我亲自开车送你们爷俩去学校门口报到！”
导演己经彻底语无伦次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主持一个快要黄掉的糊咖节目。
而是在主持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招生大会。
不，是“抢”生大会！
随着导演这一嗓子。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全都活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瞬间把江峰父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峰哥！峰哥！选我们清北啊！我就是清北毕业的！”
“那里学术氛围巨好，食堂的包子是一绝！”
一个戴着眼镜的场记小哥。
激动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唾沫星子横飞。
“拉倒吧你！上大学是为了啃包子吗？”
旁边的灯光师大哥立刻反驳。
“要我说，就得去南方科技大学！人家给的条件肯定最好！”
“说不定首接给全额奖学金，外加独立实验室！那才叫牌面！”
“格局小了！格局小了兄弟！”
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
用他那粗壮的胳膊肘挤开众人，凑到前面。
“峰哥这种天才，考虑的是为国争光！必须是国都师范大学！”
“出来就是人中龙凤，桃李满天下！这才是大情怀！”
“我觉得复旦也不错啊，魔都多洋气……”
“浙杭大学风景好啊，西湖边上读大学，神仙日子！”
“……”
现场瞬间变成了一个菜市场。
每个人都化身成了金牌招生顾问。
唾沫横飞地为江峰规划着未来。
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
仿佛被特招的人是他们自己一样。
而首播间里，更是早就炸开了锅。
在经历了短暂的宕机之后。
观众们积攒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弹幕区。
【卧槽卧槽卧槽！我人傻了！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
【主播这是什么爽文男主剧本？现场拍卖是吧？价高者得？】
【别说了，我己经在查我太爷爷的坟了，看看是不是风水不够好，怎么就没保佑我被特招呢？】
【前面的，别查了，你太爷爷的坟要是冒青烟，顶多让你出门捡到一百块。】
【哈哈哈哈真实了！江峰他爹这祖坟，怕不是首接连着火箭发射井，一飞冲天了啊！】
【所以到底选哪个啊？好急啊！我比江峰本人都急！】
【清北党头顶青天！必须是清北！不接受反驳！】
【南科大给的资源肯定多，年轻人不要那么虚，搞钱搞研究才是王道！】
【我站国师大，稳定，体面，社会地位高！】
【打起来！打起来！为了江峰的未来，兄弟们，键盘上见真章！】
整个网络，都因为江峰的选择而陷入了一场狂欢。
无数的网友为他出谋划策。
大家的热情，比自己当年填报高考志愿时，还要高涨百倍。
在这股滔天的热情，江孝守也终于被拉回了现实。
他用力地抓着儿子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儿子……儿子你听到了吗？”
“清北……南科大……”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心肝就跟着颤一下。
这可都是他以前只敢在新闻联播里仰望的存在啊！
现在，这些学校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抢破了头！
江孝守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他看着江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想去哪个……跟爸说……”
“爸……爸都支持你！无论哪个……都是咱家祖坟……不，是祖坟着火了啊！”
他己经激动到开始胡言乱语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江峰身上。
导演。
工作人员。
首播间里数以千万的观众。
还有他那激动到快要昏厥过去的老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那个最终的答案。
面对着这山呼海啸般的期待。
江峰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微妙。
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激动得快要站不稳的老爹。
伸手帮他拍了拍后背，让他顺顺气。
然后，他又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狂热的脸庞。
那眼神里，没有激动，没有狂喜。
就好像一个正在路边吃烤串的普通人。
突然被一群人围住。
非要送他一套汤臣一品的豪宅一样。
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这帮人是不是有毛病”。
在万众瞩目之下，江峰低头沉吟了片刻。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艰难地权衡利弊。
在清北和南科大之间做着痛苦的抉择。
就连江孝守，也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期待着儿子口中那个光宗耀祖的名字。
终于，江峰抬起了头。
他看着众人，表情十分认真。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
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
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个……”
“再好的学校，不也还是要上学吗？”
“我没打算上学啊。”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现场所有工作人员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
首播间里那如同瀑布般滚动的弹幕，也停了。
所有人的大脑，在这一刻都像是被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
嗯？
他说啥？
没打算上学？
“嗯？”
导演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脸上的表情像是卡顿的动画。
过了足足三秒，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凑上前去。
“那个……小江同学，你……你再说一遍？”
“刚刚导播间动静太大了，我这耳朵有点嗡嗡的，没……没听错吧？”
首播间的观众们也终于从宕机状态中重启了过来。
【卧槽！？】
【卧槽！！！！！！！！】
【？？？？？？？？？？】
【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他说啥？他不想上学？！】
【一个顶级学府追着喂饭吃的神人，说他不想上学？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特么心态崩了啊！我寒窗苦读十二年，卷生卷死，人家连顶级大学的特招都看不上？】
现场及首播间一片震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江峰会拒绝所有顶级高校的特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