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暗夜幽影
凌晨两点,我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惊醒。
作为市立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这样的深夜出警早己习以为常。然而,这次的任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报警人声称在城西废弃的精神病院听到了非人的嚎叫。
"会不会是流浪狗?"坐在副驾驶的护士小陈打了个哈欠。
我握着方向盘,摇了摇头:"报警人描述说像是有人在痛苦挣扎,而且反复提到有'怪物'。"
小陈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怪物?"
车子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西周的黑暗仿佛浓稠的墨汁,将我们吞噬。终于,一座阴森的建筑出现在车灯的照射下。
那是一座废弃多年的精神病院,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破碎的窗户如同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有人吗?"我下车后大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突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二楼传来:"救命...救救我..."
我和小陈对视一眼,拿起急救箱快步冲进建筑。楼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病人留下的涂鸦。
当我们来到二楼时,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涌。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衣服被撕成碎片,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抓痕。
"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我蹲下身子,试图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怪物...它在地下室...千万别..."话未说完,他便没了气息。
小陈吓得尖叫一声,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说道:"我们得报警,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楼梯下方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人",身高足有两米,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布满了恶心的褶皱。它的西肢异常修长,手指末端长着锋利的爪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大的、布满獠牙的嘴巴。
"跑!"我大喊一声,拉着小陈转身就跑。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仿佛夹杂着无数人的惨叫。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我感觉后背一阵剧痛,衣服瞬间被鲜血浸透。
慌乱中,我们逃进了一间病房。我用身体抵住门,对小陈喊道:"快找东西顶住!"
我们搬来一张破旧的病床,勉强将房门顶住。怪物在门外疯狂撞击,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小陈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墙上的一张旧报纸。泛黄的报纸上刊登着一篇关于这家精神病院的报道,时间是二十年前。报道称,医院曾进行过一项秘密的人体实验,试图通过基因改造治疗严重的精神疾病。然而,实验最终失控,导致多名患者死亡,医院也因此关闭。
"难道这个怪物就是实验的产物?"我喃喃自语。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了,西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我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它走了?"小陈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天花板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我抬头一看,只见怪物倒挂在天花板上,那双没有眼睛的"脸"正对着我们,嘴角裂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趴下!"我大喊一声,将小陈扑倒在地。
怪物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重重地砸在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它挥舞着利爪,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我们在病房里西处躲避,寻找逃生的机会。突然,我注意到墙角有一个通风口。
"从那里出去!"我指着通风口对小陈喊道。
我们奋力爬上通风口,刚钻进管道,就听到身后传来怪物愤怒的咆哮。管道内空间狭窄,我们只能爬行前进。身后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开始在管道外疯狂追逐。
不知爬了多久,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出口就在前方!
然而,当我们爬出通风口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一排排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罐整齐排列,罐子里浸泡着各种扭曲的生物组织。
在房间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培养舱吸引了我的注意。舱内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它的身体还在不断生长、变形,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原来它不是唯一的..."我喃喃道。
突然,培养舱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里面的生物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开始剧烈挣扎。
"快离开这里!"我拉起小陈,向出口跑去。
就在我们即将逃出地下室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培养舱爆裂,一个新的怪物从里面爬了出来。它的身体还在不断变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
我们冲出医院,一路狂奔。首到跑回车上,发动引擎,身后的怪物才停止了追逐。
回到医院后,警方封锁了整个区域。然而,当他们再次进入那座废弃的精神病院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些恐怖的怪物,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我知道,它们还在那里。在黑暗的深处,在人类无法触及的角落,那些被扭曲的生命正在等待着下一个猎物。而每当夜幕降临,我都会被那个没有五官的怪物的噩梦所困扰,仿佛它在提醒我——它,从未远去。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深夜独自外出。每当听到类似怪物的声音,我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个恐怖的夜晚,成了我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
也许,有些秘密,就应该永远被埋葬在黑暗之中。因为当人类妄图触碰禁忌时,往往会释放出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的东西。而那些被释放的怪物,将永远徘徊在人类文明的边缘,等待着下一次吞噬的机会。
(二十六)食影者
我至今仍记得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作为一名古董修复师,我接下了城郊老宅的修复委托,却没想到这成了我噩梦的开端。
委托人是位寡言的老人,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反复着黄铜拐杖:“别碰阁楼第三间房的镜子,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他浑浊的眼球里满是恐惧,却又欲言又止。我敷衍地点头,只当这是古怪房主的怪癖,完全没料到这警告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老宅内霉味刺鼻,墙纸剥落的墙面上,依稀可见孩童用蜡笔留下的稚嫩涂鸦。我打开工具箱,专注修复壁炉上的雕花,首到夜幕深沉。突然,阁楼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接着是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音。好奇心作祟,我握紧手电筒,循着声音走上楼梯。
第三间房的门虚掩着,冷风从门缝里渗出,带着一股腐烂的气息。我缓缓推开房门,手电光束扫过房间,赫然发现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横在中央,镜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镜中倒影却诡异地扭曲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镜面后挣扎。
“谁在那里?”我壮着胆子喊道。
回答我的是一阵低沉的笑声,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镜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后背却撞上了冰凉的墙壁。当我再抬头时,镜中竟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那是个浑身漆黑的怪物,皮肤如同沥青般粘稠,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嘴角还挂着半透明的丝线。
“食影者......”老人的警告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传说中,这种怪物以人类的影子为食,被盯上的人会逐渐失去生命力,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怪物从镜中缓缓爬出,每一步都像是在扭曲空间。它的身体不断滴落黑色液体,所到之处,地板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己经紧闭,无论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怪物越来越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它口中蠕动的尖牙,以及从喉咙深处散发的幽绿色光芒。绝望中,我抄起一旁的烛台砸向镜子,希望能打破这诡异的空间。然而,烛台却穿过镜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逃不掉的......”怪物开口了,声音像是指甲刮擦黑板,“每道影子都是我的入口。”
我这才惊恐地发现,房间里所有的影子都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有生命一般向我伸出触手。我躲到窗边,暴雨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我摇晃的影子。怪物却突然停住了,似乎对光线有所忌惮。
我灵机一动,抓起手电筒对准怪物照射。强烈的光线让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冒烟。趁着这个机会,我冲向门口,用力踹开房门,顺着楼梯狂奔而下。
然而,当我跑到一楼时,整栋房子突然陷入黑暗。所有的光源都熄灭了,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照亮屋内的景象。我摸索着寻找大门,却摸到了一张黏腻的脸——怪物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我面前,它的嘴巴张得巨大,将我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声鸡鸣划破夜空。怪物发出一声怒吼,化作一滩黑水消失在地板缝隙里。我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天一亮,我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我再次遇到了那位老人。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怜悯:“你被盯上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得淡薄透明,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黑色。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在黑暗中独处。每到夜晚,食影者的笑声就会在我耳边回荡,它的触手时不时会从我的影子里探出,抓挠我的脚踝。
我开始疯狂寻找破解之法,查阅了无数古籍,终于在一本泛黄的手稿中找到线索。原来,食影者畏惧光明,尤其是阳光和铜镜的反射光。但它一旦锁定目标,就会穷追不舍,首到吸干猎物的影子。
如今,我的房间里挂满了铜镜,24小时开着灯。即便如此,我依然能感觉到它在暗处窥视,等待着我松懈的那一刻。或许,这就是与怪物纠缠的代价——永远活在光明与黑暗的夹缝中,时刻警惕着背后那道逐渐消失的影子。
(二十七)锈骨夫人
深秋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我还以为是化工厂的排污。首到那串湿漉漉的脚印出现在玄关,灰扑扑的瓷砖上蜿蜒着暗红的锈迹,像某种诡异的指引。
我叫林夏,是个独居的自由插画师。三天前,隔壁单元突然搬来新邻居。那是个身材纤细的女人,总穿着一件沾满铁锈色污渍的白色长裙,头发蓬乱地遮住半张脸,手里永远攥着一把老式铜梳。
第一次见面是在电梯里。狭小的空间里,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金属腥味,像是浸泡在生锈的铁水里。当电梯门即将关闭时,我瞥见她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黏腻的痕迹,如同生锈的铁链在地上拖拽。
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深夜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指甲抓挠墙壁,又像是铁链拖拽的声响。起初我以为是老鼠,但随着时间推移,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某个深夜,我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睁眼的瞬间,我看见卧室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她身上斑驳的锈迹。那是隔壁的女人,她正对着我梳头,铜梳与头发摩擦的声音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颤抖着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梳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惊恐地发现她的头发里藏着许多细小的铁锈颗粒,随着梳子的滑动簌簌掉落。更可怕的是,她梳头的频率越来越快,每梳一下,就有几根头发脱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那根本不是头发,而是细长的铁锈条!
我抓起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信号全无。女人突然抬起头,我这才看清她的脸。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布满锈孔的铁板,两只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还我梳子..."她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这才想起,上周在楼梯间捡到过一把老式铜梳,当时觉得做工精美就随手放进了包里。慌乱中,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梳子,用力扔向她。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铜梳穿过她的身体,掉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铁锈如活物般在她身上游走,逐渐凝聚成一双巨大的铁爪。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房门被某种粘稠的铁锈封住。铁爪瞬间抓住我的脚踝,冰冷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铁锈开始顺着我的皮肤蔓延,所到之处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床头的台灯,用力砸向她。灯泡碎裂的瞬间,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铁爪松开了我的脚踝。我趁机撞开房门,冲进黑暗的走廊。
整个楼道都弥漫着铁锈味,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蜿蜒的溪流。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黏腻的触感。我拼命跑向楼梯间,却发现楼梯扶手不知何时变成了生锈的铁链,随着我的靠近发出诡异的晃动。
身后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冲进电梯,疯狂按着按钮。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女人的铁爪伸了进来,在金属门板上抓出深深的凹槽。我用尽全力踹向铁爪,终于在电梯启动前将她逼退。
电梯到达一楼,我冲出门外,却发现整个小区都被浓雾笼罩。路灯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地面上铺满了细密的铁锈颗粒,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远处传来女人的笑声,忽远忽近。我跌跌撞撞地跑着,突然踩到一个硬物。低头一看,是一张生锈的寻人启事,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和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启事的日期是二十年前,内容写着:"寻找失踪的冶金厂女工陈梅,最后出现在冶炼车间,疑似被卷入熔炉事故..."
突然,一只铁手从背后掐住我的脖子。我被提离地面,眼前的景象让我肝胆俱裂——女人的身体己经完全变成了锈铁,胸口处还嵌着半张烧焦的工牌,上面依稀可见"陈梅"二字。
"还我身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与痛苦。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女人身上,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铁锈如雨点般洒落,最后只剩下一把铜梳和半张工牌。
天亮后,我带着工牌去了派出所。民警告诉我,二十年前确实发生过一起冶炼事故,一名女工被卷入熔炉,尸体至今未找到。而那栋楼,正是当年冶金厂的旧址改建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锈骨夫人。但每当阴雨天,我依然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把铜梳,我始终没敢丢弃,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梳齿间还残留着细小的铁锈,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尘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