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床榻上,赵云冉一身素雅中衣,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头上珠钗尽褪,面色苍白中透着几分柔弱,手中轻攥一方手帕,不时的擦拭唇边,俨然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对一旁端着吃食汤药进出的宫人们视而不见,一双眸子紧盯着殿门,仿佛要将那虚掩的门扉望穿,满心的期盼皆凝聚于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
不多时,秋月脚步匆匆迈入大殿,赵云冉瞥见她的衣角时,连忙以绣帕轻掩樱唇,秀眉微蹙低下臻首,一阵细碎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内轻轻回响…
秋月见主子仍依计行事,急步至床榻边,低眉敛色,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惶恐:“娘娘,奴婢竭力而为,却未能请得陛下驾临,望娘娘宽宏大量,饶恕奴婢无能”。
赵云冉闻言,动作倏地一顿,当即转过头,疑惑出声:“什么?陛下不愿前来”?
秋月头都没抬,弓着身子如实回道:“是,奴婢在养心殿与传话太监周旋了许久,他初时坚称陛下政务缠身,拒绝任何人觐见,经奴婢一番软硬兼施,他才勉强进去禀报,出来时面色阴沉极为不悦,只说了一句,陛下让咱们明晰本位”。
赵云冉有些不可置信道:“他真是那么说的?他的话竟如此决绝,一点余地、一丝温情都不愿施舍,当真是一点情分情面都不愿给本宫留”。
说着眸子划过一抹厉色,怒吼道:“都是那该死的陈淑仪,若不是她,陛下怎会对我如此绝情,占着同陛下青梅竹马先入的门,便要处处压本宫一头,若是没有她,皇后之位就是我的,陛下也是我的,本宫绝饶不了那个贱人”。
秋月见她情绪有些失控,连忙出声提醒道:“隔墙有耳,娘娘字字句句皆需斟酌,此间非密谈之所,娘娘慎言”。
赵云冉因方才激动的怒吼而眼眶通红,她恶狠狠道:“本宫有的是时间与她周旋,她一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卑贱村妇,若是没了陛下的庇护,本宫捏死她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秋月神色从容:“娘娘且放宽心,静候佳音,眼下局势未明,急躁不得,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云冉神色骤敛,恢复了冷静:“不错,来日方长,本宫有父亲精心筹谋,更有外祖作为坚实后盾,她陈淑仪区区一个贱民,无权无势,何以与本宫抗衡?本宫定要让她知晓,何为真正的尊贵与不可撼动”。
随即话锋一转,幽怨道:“本宫深知后宫不可涉政之忌,然拒人之法众多,他却偏偏选了最刺眼的一途,直戳钟粹宫颜面,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
秋月神情始终漠然:“帝王之心深沉难测,大人与吏部尚书的昔日筹谋近日遭人揭露,加之兵部风波又起,有心之人趁机将大人卷入其中,连日来弹劾之奏接连不断,致使皇帝震怒,今日才会连以往的虚与委蛇都不愿维持”。
赵云冉闻言眉头轻蹙:“后宫不得干政,他知道我此番的真正用意,又怎会容忍本宫插手其中为父亲开脱,可本宫夹在中间又能如何?赵家作为母族,荣辱兴衰皆与本宫密不可分,一族兴盛光辉普照,本宫亦与有荣焉;若是蒙尘,风雨飘摇时本宫亦随之沉沦,赵家的命运,与本宫有不可分割的牵绊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