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瞬间就清醒了。
他打个机灵,眨两下眼,连忙回屋,将桌子上隔着的月季小心翼翼地别到耳朵上,步伐轻快地跃到李单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对内,很羞涩但很开心地笑着。
李单喉结滚到一半,又掉下去,动动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奇怪,又不知道哪儿奇怪,他说不上来,干脆忽略,下意识给刘学开车门,像伺候书记那样再把门关上,才返回驾驶座。
刘学从没坐过车,但他见别人坐过,比如男人,他就见了很多次,他从车上下来再上去。
刘学只坐了一点点,只有屁股尖儿挨着车座,大部分支撑力都在腿上,几乎半蹲。
他总是坐地上,他身上脏,他不想弄脏这干净的地方,这是男人的位置,他轻轻用手摸摸车垫,仿佛这样就能和男人相接。
车停,李单给他开车门,刘学慢慢从车上下来。
李单站着没动,他也没动。
李单说:“书记在二楼,第二间屋子。”
刘学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看着眼前瘦高的男人问:“我们不一起吗?”
李单摇头。
刘学垂下头,有些紧张和不自然地搅紧手指,他喘不上气,心怦怦跳,还紧张。
他慢吞吞地挪到楼梯口,又慢吞吞地挪到门口,踌躇地站在门前犹豫。
然后推开那扇门。
然后他傻了,傻站在那儿,不会动了。
廖远停背对他,穿着黑睡袍,腰间拦了一道,只露一节漂亮的脚踝。
他转身看一眼,朝他招招手。
刘学直直地朝他走,眼都不眨。
廖远停抬手指一下,命令:“关门。”
刘学乖乖关好门,再次朝他走去。
廖远停睡袍系的松垮,露着半个胸膛,胸肌微凸,有些许胸毛,能清楚感受到力量的蕴藏与薄发,满是男性荷尔蒙的吸引与魅力。
刘学停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就不敢往前了,也不敢看他了,低着头,盯着自己满是泥泞的鞋。
廖远停抱着膀子,将他从上至下看个够,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刘学老实地回,声音哑哑的,空白的脑子慢慢反应过来,小声撒谎:“没、没吃……”
廖远停没说话,弯腰夹一筷子鱼肉,用手托着,走到他面前,递到他嘴边。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指甲干净圆润。刘学睫毛颤了颤,微微张嘴,咬住鱼肉,咬到筷子,廖远停看着他,松了手,鱼肉落到刘学的舌尖上,他被那一瞬间的鲜嫩滑美惊艳,抬眼看廖远停,眸光惊喜,廖远停没什么反应,将筷子从他嘴里抽出来。
“好吃。”刘学情不自禁地赞叹,“好好吃,好好吃。”
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廖远停笑笑,伸手将他耳边的月季摘下来,筷子递给他,他便迫不及待地坐到餐桌边大快朵颐。
他没什么吃相,大大咧咧的将后背留给男人,弓着腰,像撅个小屁股,吃的有滋有味,听起来非常香。
廖远停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手里捏着那枝月季。
他应该回头看一眼,看一眼,对上他的视线。
用他那愚笨的,不开化的脑子思考。
吃饭声告一段落,刘学摸摸饱饱的小肚子,非常满足地打个嗝,后知后觉想起来房里的男人。
他连忙转身,惊恐,慌乱,但男人只是垂眸看着那枝已经枯萎,衰败,经过一下午还快被蒸干了水分的月季。
察觉到他的目光,廖远停偏头看他,眉眼弯了一下。
刘学犹豫着走到他跟前。
廖远停抽张纸,抬手,慢慢地将他嘴边的油渍擦干净。
刘学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力道很轻,就如他的眼神,神情,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温柔、宽容、怜爱。
纸团扔进垃圾桶,廖远停低头闻闻月季。
什么味道都没有,刘学想,下午他也闻了,什么味道都没有。
但男人似乎闻到了不同的味道,他像是闻出了香味,目光带着期盼地柔和与沉溺,沉声说:“送给我,好吗。”
“好。”刘学想都不想的就答应,还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这就是……下午你送给我的。”
廖远停低低地笑,叫来了李单。
刘学走后,廖远停反锁上门。
他看着手里的月季,一直看着,然后把他捏碎,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