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摇了摇头,白发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枯槁的色泽。他抬头看向那颗永不坠落的土黄色太阳,声音低沉而疲惫——
“不。”
“孩子……是我们让你们来的吗?”
“是我们自私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琥珀色的竖瞳里翻涌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齐夏和麒麟的执念……又怎么可能会和我们的执念相提并论?”
云瑶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你是神兽,是生肖那一边的。”
“你做的事情,自然站在生肖的角度考虑。”
“但我的想法不会变——”
她抬起手,指向终焉之地深处,眼神锋利如刀——
“我会赌死这里所有的生肖,让这个世界彻底瘫痪!”
“当这个地方再也无法创造‘神’时……它还有什么意义?!”
白虎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恍惚——
“好久没和参与者沟通了……现在的参与者都这么激进了?”
“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麒麟一模一样。”
云瑶皱眉:“什么意思?”
白虎的眼神飘向远处,仿佛在回忆某个被时光掩埋的片段——
“他的原名叫什么来着?很久之前……又好像不久。”
“他和天龙对着干过一次……最后他死了。”
“他死后,又有一个女孩……她也失败了。”
“她的名字……我好像也忘了。”
沉默片刻,白虎忽然指向一处入口——
“我想起来了……是两个女的。”
“一个叫李楠,一个叫文巧云。”
“她们造反的时间……好像在麒麟之前吧?”
“太久了……都要忘了。”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就在那……她就在那里。”
叶白的瞳孔骤然收缩——文巧云
那个他在终焉之地遇到的第一个“原住民”!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文巧云就是第一个带领所有参与者反抗天龙的人。
而她……失败了。
叶白的声音冷静而锋利,像一把解剖命运的刀——
“她杀过生肖,成为过生肖,最后……成了原住民。”
白虎缓缓点头,白发垂落,遮住了他半张苍老的脸。
“当然……多么好的例子啊。”
“她是你们的先驱者……现在的样子,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
“她向所有参与者证明——所有的路,都不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琥珀色的竖瞳里翻涌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既然这样……那唯一的路,就只有一个了。”
“成为‘神’。”
白虎抬起头,看向那颗永不坠落的土黄色太阳,声音低沉如闷雷——
“虽然‘上帝悖论’证明上帝不是万能的……”
“但上帝的力量,足以创造出一个世界。”
叶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捕捉到了某个关键——
“那如果……齐夏和麒麟成为‘神’后,第一件事就是创造一个新世界呢?”
“然后……自己也化为凡人,融入进去?”
白虎的身形忽然僵住。
他的白发无风自动,苍老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动摇。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叶白……你比我想象的,更接近‘答案’。”
云瑶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所以……‘成神’不是终点?!”
“而是……新的开始?!”
白虎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己经是最好的答案。
白虎注视着叶白,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你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
叶白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读懂了这句无声的唇语。
还未等他回应,白虎的身躯忽然浮空而起,白发在终焉之地昏黄的光线下如雪般刺目。
“终焉之地向来如此——”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回荡在整个空间,“所有人在这里生,在这里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烟般消散,没有风声,没有气息的波动,仿佛从未存在过。
另一边。
血色的夕阳下,一片畸形的农田在终焉之地的边缘铺开。
田垄间,人的手臂像作物般破土而出,苍白的手指微微蜷曲,仿佛仍在挣扎。草堆上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参与者,他的肋骨被藤蔓撑开,内脏像果实般悬挂在体外。更远处,一个锈蚀的十字架上钉着半截残躯,干涸的血迹在木桩上结成黑痂。
“让我猜猜是谁呢……”
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弯腰耕作,锄头每次落下都精准刨开一截人臂的指节。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锯子:“我猜……应该是天兔吧?”
毛涂踹开田边一颗滚落的头颅,犬齿在夕阳下泛着寒光:“喂!魏杨,我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
“我早不是天兔了,现在就是个短跑选手。”
魏杨终于首起腰。他的草帽下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双眼十分明亮。
“哦对,你被赶下列车了。” 他随手扯断一根从土里冒出的手臂,像拔萝卜般轻松,“怎么被赶的来着?我有点忘了。”
毛涂不耐烦的踢飞脚边一颗眼球:“我就是想知道现实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结果发现我们根本回不去……”
“本来想告诉首系下属,结果——”
她突然噤声。田垄深处传来窸窣声,十几具被嫁接在稻穗上的尸体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对准她。
魏杨的眼珠转了转:“结果被新天兔举报了?”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的洁白的牙齿:“听说那丫头专挑人后颈下刀……和你当年挺像。”
一阵腐臭味飘来。毛涂这才注意到,魏杨腰间挂着的不是水壶,而是一颗正在腐烂的头颅。头颅的嘴唇还在蠕动,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别管那些了。” 她强忍恶心指向十字架,“你又在搞什么变态实验?”
魏杨兴奋地搓了搓手“我在测试‘肢体嫁接’的存活时间!”
他拽起一株“人臂稻穗”,断口处蠕动着肉芽:“看,把地级的手臂接在原住民身上,居然能继承仙法……”
毛涂盯着魏杨那张被烧得坑坑洼洼的脸,又瞥了眼他手里那截还在抽搐的人臂,嘴角抽了抽——
“魏杨,你清醒一点。”
“你是个诈骗犯,又不是天蛇那个研究狂——”
“怎么现在搞得比他还变态?!”
魏杨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咧嘴一笑。他随手把那截断臂往肩上一搭,像扛锄头似的,另一只手叉腰,得意洋洋道:“这你就不懂了。”
“诈骗是骗活人,研究是玩死人——”
“我这是业务拓展,跨界发展!”
毛涂:“……”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那颗还在蠕动的眼球,又抬头看了看魏杨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终于忍无可忍——
“你他妈赢了。”
“终焉之地变态之王,非你莫属。”
魏杨哈哈大笑,顺手从土里又拔出一根新鲜的大腿骨,像挥舞权杖一样在空中转了两圈,得意道:“承让承让!”
“要不你也来试试?保证比短跑刺激!”
毛涂瞬间炸毛,扭头就走——
“告辞!”
身后,魏杨还在热情挥手:“下次带具新鲜尸体来啊!我给你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