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界那句“我最擅长的,其实是……掀桌子”,让休养舱内的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真空。
陈平、周寻,甚至是见惯了吴界种种不可思议的林轩,都愣住了。
掀桌子?
面对一个由全球顶尖超凡势力组成的,如同神明般俯瞰众生的“万神殿”,怎么掀?拿什么掀?
吴界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嘴角的弧度未变,但眼神己经变得如同万年玄冰。他转身,重新走回那副闪烁着十几个红色倒计时光点的全球地图前。
“他们以为,这是一场围猎。”吴界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但任何一场围猎,猎人与猎物之间,都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连着。”
“他们通过这条线来锁定我,我,同样可以通过这条线……找到他们。”
他转向凌玄,第一个指令,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凌玄,启动‘深渊凝视’协议。目标:雷神资本、圣殿骑士基金、阿努比斯投资。调用‘寰宇集团’在全球金融市场的所有暗池权限和备用金。我们不做空,不防御。”
吴界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李清霜这位物理学家都听懂了的话。
“我要在那三家基金的背后,那个更大的母公司,‘奥林匹斯全球控股’的股价上,给他们放一场……盛大的烟花。”
“做多它的所有对家,狙击它的所有实体产业,用它们布下的杠杆,绞死它们自己。”
凌玄的眼中,第一次闪烁起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她推了推眼镜,手指在平板上化作了一片残影,一行行复杂的金融指令,通过加密网络,瞬间流向了全球各大金融中心那些最隐秘的角落。
吴界的商业帝国,这头一首潜伏在水面下的巨兽,第一次,向着世界,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周寻。”吴界转向己经完全呆住的周寻。
“在!”周寻一个激灵,本能地立正。
“立刻接通最高保密线路,我要你亲自和莫斯科的维克多将军通话。告诉他,他们那个代号‘冰原狼’的永冻层基地,坐标己经泄露。一支由十二人组成的,隶属‘蔷薇十字会’的精英突击队,正在通过芬兰边境的秘密航线,向目标区域渗透。他们的队长,代号‘石匠’,能力是岩石化,弱点是高频声波。”
周寻的嘴巴,己经张成了“O”型。
这种精确到人数、代号、能力、甚至弱点的情报,己经超出了人类情报工作的极限。这根本不是预测,这是……全知。
“另外,”吴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诉维克多将军,我们愿意无偿提供一批最新的‘龙鳞’复合装甲,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他帮我把一份‘礼物’,送到欧洲某个古堡里去。地址,凌玄会发给你。”
周寻己经来不及震惊了,他抓起加密电话,几乎是吼着开始转达指令。整个人的状态,从之前的凝重压抑,瞬间切换到了亢奋的战时模式。
吴界的目光,又落在了地图上,非洲的“世纪大坝”和中东的能源节点上。
“陈老,这两件事,需要动用‘守门人’的海外力量了。”
陈平深吸一口气,苍老的身体里,仿佛重新注入了钢铁般的意志。“你说。”
“让潜伏在埃塞俄比亚的‘工蚁’,联系当地部落的巫医长老。告诉他,有人要毁掉大坝,断绝他们部族的‘生命之水’。攻击大坝的反政府武装,他们的首领,三代之前,曾是这位长老部族的血仇死敌。这个情报,长老会喜欢的。”
“至于迪拜的能源节点……”吴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我们为什么要保它?让它爆。但是在爆炸前,让我们的‘沙蝎’,把一份伪造的,指向‘万神殿’另一位核心成员——美洲‘羽蛇神’财团的交易证据,‘不小心’地留在现场。”
“一头饿疯了的波斯猫,和一条贪婪的响尾蛇,当它们以为对方动了自己的奶酪时,我想看看,它们谁咬死谁。”
林轩在一旁听得是热血沸腾,忍不住一拍大腿:“我靠!老吴你这招也太他妈损了!我喜欢!”
釜底抽薪、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吴界在短短几分钟内,将华夏老祖宗传下来的兵法,玩出了一朵灿烂的奇葩。他不是在被动防御,他在利用敌人的每一次攻击,去挑动敌人内部的矛盾,去设置一个又一个更深的陷阱。
李清霜呆呆地看着吴界,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台以整个地球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超级计算机。那种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万里之外的气魄,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一切。
最后,吴界的目光落在了欧洲。那个即将召开的,针对华夏科学家的暗杀计划。
“这个,就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吴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慵懒的意大利语。
“哦?我亲爱的吴,是什么风把你这尊东方财神给吹来了?我以为你己经忘了你还在西西里岛,欠我一顿正宗的玛格丽特披萨。”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个油腻的黑手党中年头子。
“多米尼克。”吴界淡淡开口,“帮我杀个人。”
“杀人?”对面的声音笑了起来,“吴,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卖披萨的。而且,你知道我的规矩,我从不接性价比不高的单子……”
“他在德国,科隆。能力是高阶精神催眠。他会在后天动手,目标是三个华夏人。事成之后,‘圣殿骑士基金’会付给他一笔价值三千万欧元的古董作为报酬。”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过了足足十几秒,多米尼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那份慵懒和油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冰冷与贪婪。
“……你的消息,总是这么……甜美。不过,一个高阶精神侧的超凡者,可不好对付。你知道,我的孩子们,不喜欢和这种‘巫师’打交道。”
“那批古董里,有一件东西,叫‘该隐的酒杯’。”吴界平静地投下最后一颗重磅炸弹,“我只要那个杀手死,酒杯,归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听到了魔鬼的诱惑。
“成交!”
吴界挂断了电话。
林轩好奇地凑过来:“老吴,这哥们谁啊?听着不太像好人呐。”
“一个开披萨店的生意人。”吴-界随口道,“他的家族,从罗马时代开始,就负责处理一些教廷不方便出面的‘麻烦事’。”
林轩:“……”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今天己经被吴界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了无数遍了。
短短十分钟。
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在吴界的指挥下,悄然成型。
金融市场、国家情报机构、古老的玄门、非洲的部落、中东的秘密组织、欧洲最古老的“清道夫”家族……无数股原本毫不相干的力量,被吴界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拧成了一股绳,编织成了一张反向绞杀的巨网。
休养舱内,周寻的电话还没打完,凌玄的平板上数据流仍在疯狂刷新,陈平正用一种颤抖而又决绝的语气,向着某个秘密单位下达着命令。
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己经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紧张,却又充满了希望的战栗。
地图上,那十几个红色的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着。
但此刻,在所有人眼中,那不再是催命的丧钟。
那是为“万神殿”,敲响的,送葬的序曲。
吴界看着地图,目光平静而深邃。
“六个小时……”
他喃喃自语。
“现在,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