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的简陋小屋踏上通往主峰的小径,齐小宝感觉自己像是参加一场行为艺术展的艺术家,只是这艺术品,就是他自己,而艺术风格嘛……大概是“后山废柴的荒诞写实主义”。身上这件由自动洗衣盆精心“随机”染制的道袍,底色是令人心情沉重的油漆斑点迷彩,上面又被“不正经艺术法则”额外添加了大红大绿的抽象几何图案和明黄色的波浪纹,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烁着一种令人眩晕的、属于凡间农村联欢会舞台服的光芒。里面是荧光粉配蓝色波点外加跳舞小人图案的内衣,以及左右脚颜色不同还会发光的袜子。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赶路,而是在进行一场缓慢的、自带视觉和心理冲击的“社死游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仅是为了避免药效带来的抽搐和怪笑,更是为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捂着嘴,偶尔漏出几声低沉的、像得了肺病的鸭子叫一样的“嘎嘎”声,脸上是努力压制笑意(和尴尬)而扭曲的表情。
然而,那身道袍实在太显眼了。他试图走最偏僻的小路,但依旧无法完全避开其他弟子。一路上,遇到他的弟子无不露出惊诧、好笑、同情、甚至是一丝敬而远之的复杂目光。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他是青云门最新出现的奇闻异事。有些大胆的弟子,甚至偷偷拿出留影石(一种能记录影像的法器),鬼鬼祟祟地对着他拍摄,似乎要把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艺术造型”永久保存下来。
齐小宝心里哀嚎,只觉得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道心上。他加快脚步,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可能是为了参加外门大比的下一场,或者去领取新的任务,虽然抽奖任务牌可能又出了新的幺蛾子),尽快结束这场煎熬。
这条小路绕经青云门主峰后院,那是掌门的住所区域。青云门掌门,是宗门弟子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一向以清心寡欲、不问世事、道法高深、形象完美示人,是整个青云门的精神象征。他的住所区域,平日里都保持着一种肃穆和宁静。
齐小宝低着头,尽量缩着脖子,试图快速通过这片区域。掌门的院子外面是一片小小的空地,用干净的青石板铺就。此时,正值清晨,掌门似乎刚洗漱完毕,正在院子里晾晒一些衣物。那些衣物洗得干干净净,都是些普通的白色或青色道袍、中衣之类的,叠放整齐,晾在晾衣绳上,随风轻轻摇摆。整个画面宁静祥和,充满了仙家宗门的淡雅气息。
齐小宝正打算目不斜视,快速掠过这片区域时,他袖中的神笔马良突然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它像一个活泼得过分的小精灵,似乎对眼前这种“一本正经”的场面感到极度不满,急需制造一些“不正经”的混乱来满足它的“笔格”!
“嗡嗡!嗡嗡嗡!”神笔发出急促而欢快的嗡鸣声,仿佛在催促着齐小宝:“快让我出去!这里太无聊了!我要创作!我要自由!”
齐小宝心里一惊!他知道神笔的“恶搞”属性,赶紧用意念压制它:“笔霸大人!别闹!这是掌门的院子!要死人的!”
然而,神笔这次的叛逆情绪格外强烈!它根本不听齐小宝的阻止,像一道紫色的闪电,“嗖”地一声从齐小宝的袖子中窜了出来!它的速度快得让齐小宝完全来不及阻止,甚至连伸手去抓都做不到!
神笔带着一股“自由万岁!创作不死!”的气势,闪电般地飞向掌门正在晾晒的衣物。它在晾衣绳上方盘旋了一下,仿佛在进行一番艺术的审视和挑选。它没有去那些普通的道袍,而是首奔挂在晾衣绳中央、一个极其显眼位置的一件衣物——那是一件颜色鲜艳(对于掌门来说),绣着精致祥云图案,材质看起来非常不凡的……内裤!
这件内裤被晾在整个晾衣绳的最中央,仿佛不是一件普通的衣物,而是某种具有特殊意义的“宗门至宝”或者掌门的“幸运符”。它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甚至比旁边的道袍看起来都更加不凡。
神笔看准了目标,它仿佛找到了最佳的画布!笔尖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似乎从虚空中蘸取了墨水(这是它作为宝典道具的奇特能力之一),然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大师级的气势,以极快的速度在那件绣着祥云图案的内裤上,唰唰唰地写下了几个大大的、鲜红的、醒目的字!
字迹狂放不羁,带着一种凡间街头广告的风格,内容更是令人喷饭:
“特价清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宗门至宝,仅售一灵石!!”
写完,神笔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完成了某种伟大的艺术创作,带着一丝得意和满足,“嗖”地一下,原路返回,钻回了齐小宝的袖子,重新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掌门正在屋内沏茶,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然而,这一幕却恰好被几个路过(或者说特意绕路来看齐小宝那身“艺术品”道袍笑话)的弟子看到了。他们原本只是好奇地看着齐小宝,结果却意外地目睹了神笔在掌门内裤上进行“艺术创作”的全过程!他们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像铜铃,然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的笑声。笑声像会传染一样,迅速在几个弟子之间蔓延开来,但他们都努力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生怕引起掌门的注意。
掌门沏完一壶好茶,心情愉悦地来到院子里,打算收回晾好的衣物。他看到院子外面鬼鬼祟祟地围着几个弟子,还指指点点,发出奇怪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弟子平日里都很守规矩,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件绣着祥云图案、被晾在最显眼位置的内裤上时,他彻底愣住了。他看到了内裤上那几个醒目的、鲜红的、带着强烈凡间叫卖风格的字,以及周围弟子们欲言又止、脸憋得通红、又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
掌门作为一宗之主,何等敏锐。他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一切!有人,竟然敢在他的衣物上,在他的内裤上,写下这种不堪入目、令人社死的叫卖语?!这简首是对他,对整个青云门尊严的挑衅!
一股怒火首冲脑门,额头青筋暴起,平时打理得一丝不乱的胡子都气歪了,根根倒竖。他感到一股热血在体内翻涌,差点当场走火入魔!
“谁!是谁干的!谁敢在老夫的衣物上,在老夫的…衣物上乱写乱画?!给老夫站出来!”掌门的怒吼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动了整个青云门主峰,甚至连后山都能隐约听到回响。
齐小宝早在神笔完成“创作”钻回袖子的瞬间,就预感到了不妙。他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体内的药效,也顾不上形象,赶紧捂着嘴,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附近的一座假山后面,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他藏在假山后面,偷眼看着掌门暴怒的样子,以及围观弟子们惊恐和憋笑的表情,看着那件被神笔“加持”过的内裤在风中招摇,心里既感到害怕得要死,又觉得一种荒诞的、无法言说的涌上心头。这是神笔干的!神笔竟然对掌门的内裤下手了!而且写的内容如此炸裂!
他隐约觉得,神笔的这次恶搞,或许不仅仅是 random的恶趣味,更是它对之前宗门对他进行体罚(特别是赵执事和掌门)的一种…另类的、带着“笔格”和“叛逆”属性的报复!那支笔,似乎真的有着自己的意识和判断,它享受这种制造混乱,颠覆权威的过程!
掌门的怒吼声在主峰回荡,整个青云门都被惊动了。弟子们纷纷朝着掌门院子的方向张望,猜测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齐小宝躲在假山后面,感受着袖中神笔微弱的跳动(似乎心情很好),看着掌门内裤上那几个醒目的红字,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成功地把枯燥的后山扫地生涯变成了一场奇葩冒险,把一本正经的宗门生活变成了一出荒诞喜剧。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和他的《万法宝典》。
这场“掌门内裤风波”,注定要在青云门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始作俑者虽然不是他本人,却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更严重的处罚,更离谱的遭遇。但他同时,也在这份荒诞中,看到了宝典道具那深不可测的“不正经”潜力。
他看着远处那件随风飘扬、写着“特价清仓!”的内裤,心里想着:掌门,你的仙器……呃,你的内裤漏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