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越过海平面时，林檬就睁开了眼睛。汽车旅馆的窗帘没拉严实，一道金色的光线正好落在她脸上。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向床头，紫贝壳还在原位，表面凝着几颗细小的水珠——昨晚忘记擦干了。
"苏婷？"她轻声唤道，发现另一张床己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窗外的海浪声里混着金属碰撞的轻响。林檬光脚踩在还有些凉意的地板上，掀开窗帘一角，看见苏婷正在停车场调试"草莓火花"的刹车系统。晨光给她的短发镀了层金边，工作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林檬抓起相机，悄悄推开窗户。快门声还是惊动了苏婷，她抬头时，林檬己经按下连拍。"偷拍犯法。"苏婷说着，却配合地摆了个举扳手的姿势。
"这叫纪实摄影！"林檬反驳，突然发现苏婷脚边放着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两套浮潜装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晚你去洗澡的时候。"苏婷擦了擦手上的机油，"问了下老板娘哪里能租到。"
林檬欢呼一声，差点从窗台翻出来。她的银蓝色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一团海藻支棱在头顶。苏婷忍不住伸手想帮她理顺，却发现发丝间夹着几粒细沙——昨晚太累，她连头发都没洗就睡了。
"先去吃早饭。"苏婷收回手，"老板娘说七点前退潮。"
海边小店的早餐简单却丰盛：现烤的椰子面包、酸甜的百香果酱，还有用当地特产紫薯做的馒头。林檬往面包上涂了厚厚一层果酱，吃得嘴角发亮。她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潮汐钟，脚趾在桌下不安分地动着。
"来得及。"苏婷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沉船离岸边只有三百米。"
退潮后的沙滩湿漉漉的，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林檬提着浮潜装备跑在前面，银蓝发丝在晨风中飞舞。她今天穿了件荧光粉的泳衣，外面套着oversize的白色衬衫，下摆随着跑动像翅膀一样张开。
"等等我！"她回头喊道，却发现苏婷蹲在潮池边观察着什么。
那是一只搁浅的小章鱼，八条腕足无助地摊在礁石上。苏婷用矿泉水瓶装了海水，小心地把小家伙捧起来放进去。林檬凑过来时，章鱼突然喷出一股墨汁，把瓶里的水染得漆黑。
"哇！"林檬兴奋地拍手，"能带回去养吗？"
"它属于大海。"苏婷走向深水区，蹲下身把瓶子倾斜。小章鱼迟疑了片刻，突然舒展身体游向深处，腕足在阳光下呈现出梦幻的虹彩色。
沉船遗迹比想象中壮观。锈蚀的船体半埋在沙子里，露出水面的部分爬满了藤壶和贝类。林檬迫不及待地戴上浮潜镜，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苏婷跟在她身后，看见阳光穿透清澈的海水，在沉船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林檬像条好奇的小鱼，在船骸间穿梭。她突然激动地挥手，指向一处船舱——那里有群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游弋。苏婷正要靠近，却发现林檬的浮潜管松了，赶紧游过去帮她调整。水下视线模糊，两人的手指在碧蓝的海水中短暂相触，气泡从唇边溢出，像一串小小的珍珠。
浮上水面换气时，林檬兴奋地比划着："下面有好多宝贝！我看到个像古董瓶子的东西！"
确实有不少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玻璃瓶，还有锈蚀的金属零件。苏婷潜到一处凹陷处，发现了个被海藻缠绕的物件——清理后认出是艘古老的船模，木质部分己经腐朽，但黄铜配件依然完好。
"这是幸运发现！"浮出水面后，林檬如获至宝地捧着船模，"可以放在修理铺的柜台上！"
回程时潮水开始上涨，他们不得不绕道一片礁石区。林檬光脚踩在湿滑的石头上，走得摇摇晃晃。苏婷伸出手，她便自然地握住，两人的手掌都因为海水浸泡而微微发皱，却握得很紧。
正午的阳光首射下来，把礁石晒得发烫。他们在一处阴凉的岩洞稍作休息，林檬从防水袋里掏出老板娘塞给他们的午餐：用芭蕉叶包裹的紫米饭团和腌芒果条。
"尝尝这个！"她捏起一块芒果喂到苏婷嘴边，"老板娘独家秘方，说是能防止中暑。"
芒果的酸甜中带着微微的辣味，确实提神醒脑。林檬吃得满手都是酱汁，随手在衬衫下摆擦了擦，留下几道黄色的痕迹。她靠着岩壁昏昏欲睡，银蓝色的头发在石头上蹭得更加凌乱。
"别在这儿睡。"苏婷轻轻推她，"会晒伤的。"
林檬迷迷糊糊地点头，却还是闭上了眼睛。苏婷只好拿出防晒喷雾，轻轻喷在她的肩膀和腿上。喷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林檬微微睁开眼，看着彩虹傻笑："抓到幸运彩虹了..."
回旅馆冲洗后，他们决定去附近的渔村转转。林檬换上了薄荷绿的吊带裙，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发绳是昨天捡的紫贝壳做的临时饰品。渔村不大，但色彩斑斓的房屋和停满小船的码头别有一番风情。
"画下来一定很美。"林檬举着新买的一次性相机不停拍摄，"下次我要带画具来写生。"
码头尽头有个老人在修补渔网，看到林檬的头发颜色，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他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是用彩色细绳编织的幸运手链。
"送给有缘人。"老人说着，挑出一条蓝白相间的手链给林檬戴上，"海洋会保佑勇敢的姑娘。"
林檬感动得眼眶发红，掏出随身带的迷你画本，迅速给老人画了张速写作为回礼。老人看到画作时哈哈大笑，指着画上自己夸张的皱纹说："这是我见过最帅的肖像！"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码头长椅上看归航的渔船。林檬晃着双腿，蓝白手链在腕间叮当作响。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个沉船里找到的船模。
"你看，"她指着黄铜配件上的刻痕，"这里有个日期...1912年？这不会是..."
"泰坦尼克号的纪念品？"苏婷接过船模仔细检查，"不像，造型不对。"
"那就是某个水手的珍宝。"林檬郑重其事地把船模放回防水袋，"我们要好好收藏它。"
晚餐是在渔村小餐馆吃的海鲜大餐。林檬对着一大盘辣炒螃蟹大快朵颐，吃得满手都是酱汁。餐馆老板被她的吃相逗乐，额外赠送了两杯自酿的椰子酒。
"为冒险干杯！"林檬高举酒杯，脸颊因为酒精而泛红。
回程的路上，林檬有些微醺，靠在苏婷背上哼着不成调的歌。夜空中繁星点点，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草莓火花"的车灯在黑暗的海岸线上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带，像一颗流星掠过地球表面。
林檬突然凑到苏婷耳边，带着椰子酒甜香的气息拂过耳廓："明天...我们去灯塔看日出吧？"
苏婷点点头，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暖。后视镜里，林檬的银蓝发丝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像月光下的海浪，又像她脖子上那条蓝白相间的幸运手链，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晃动，记录着这个关于夏天的所有美好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