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好意思啊老师！下次注意下次注意。”杜烨嬉笑着，手上动作没停，用纱布把冰镇过的矿泉水瓶包住，敷在安以宁的左臂上。
手指不经意间在安以宁的手臂上划过，两人眼神对视，杜烨嘴角微微上扬，安以宁面带羞涩地垂下眼眸。
“同学，你的创可贴！”校医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杜烨和安以宁的微妙互动。
顺着校医的声音回头，里间的帘子被风掀起一角，杜烨这才看见了站在逆光里的许远舟。
“许远舟，你怎么在这？”杜烨心里立马拉响警铃，目光如炬地盯着许远舟。
“许远舟？”安以宁听到声音也想回头看，被校医按住，“别动，马上就消完毒了。”
突然被关注到，让许远舟心陡然一跳，手倏地攥紧，后颈生出一层薄汗。
“手擦伤了，来拿创可贴。”许远舟努力把声线压的平首，听不出任何情绪。
接着，径首走向校医，接过校医手中的创可贴。手却背叛似的微微发颤，捏着创可贴的手指用力收紧，强装镇定。
“哦，是吗？真巧呵！”杜烨看了一眼许远舟带着几丝刮痕的手背，上面还沾着白色的墙灰。
“呵，伤口沾灰了，需要老师帮你消毒吗？”杜烨用鼻子发出一声哼笑。
刚才安以宁摔倒时，杜烨分明看到许远舟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甚至比自己反应还快，现在又手擦伤出现在校医室。
杜烨盯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同桌，心里第一次出现危机感。
许远舟这才发现手背上还沾着墙灰，手不由得朝后缩了缩，“不用消毒，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行吧，以后走路长点眼睛，就不会碰到了。”杜烨阴阳怪气道。
许远舟没再回话。
安以宁被校医按着抹药的脸疼的她咬紧牙关，顾不上其他，丝毫没感觉出杜烨话里有话。
“好了，这是抹脸的药，记得按时抹药，就不会留疤了。”校医把药塞到安以宁的手里，转身去放刚才消毒用的东西。
杜烨趁校医转身，抬手看似宠溺地揉了揉安以宁的头发，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许远舟，像是在示威。
安以宁脸上霎时染上红晕，害羞地低下头，嘴角却扬起好看的弧度。
从侧面窗户洒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安以宁的脸上，阳光里她上扬的唇角刺得许远舟眼睛酸胀。
“呵…”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许远舟突然想笑，笑自己居然妄想靠近光。
“铃铃铃铃铃铃…”
预备铃恰在此时想起，许远舟转身掩住了脸上的难堪，走出了校医室。
他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罢了，怎么还敢妄想靠近光呢！
阴云密布，掩住了阳光。
“去一下操场！”杜烨盯着许远舟手上的伤，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整整一节课杜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不停地回想安以宁摔倒时，许远舟先他一步冲到她旁边，之后又很“巧合”的手擦伤去了医务室。他心里的疑问今天必须问清楚。
“干什么？”许远舟没看杜烨，他知道杜烨什么意思。
“去下操场，有事问你，在这说不方便。”杜烨咬着牙，重复着刚才的话。
“好。”许远舟没抬眼，从座位上起来，径首走向门口。他不想跟杜烨在班里起争执，更不想让人知道是因为安以宁。
“操了！突然变有种了。”杜烨看着许远舟毫不犹豫地走出去，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起身。
操场上
杜烨站在许远舟对面，周身传来压迫的气息，抬起下巴指了指许远舟的手。“手怎么回事？”
许远舟有些不明所以，早上在校医室不是问过了，沉默着没有回他的话。
看许远舟没回话，杜烨抬起胳膊，拳头狠狠砸在许远舟的肩头，“问你话呢！说话！”
许远舟毫无防备地挨了一拳，本就瘦弱的身体不自觉后仰。“早上不是说了，不小心擦伤了。”
“呵，真巧啊。安以宁摔了你的手就不小心擦伤了？早上她摔倒你很紧张？特么跑的比我还快！你什么意思？”杜烨沉着脸冷哼一声。
听到杜烨的问题，许远舟心里噔的一下，心跳忽的加速。他以为早上没人看到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去，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
他没回答杜烨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杜烨被他的沉默激的有些烦躁，“妈的，问你话呢，沉默是几个意思？你他妈是不是对我女…对安以宁有意思？是不是喜欢她？”杜烨把安以宁三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宣示主权。
“砰…”许远舟的心底，仿佛平静的湖面被猛然丢进一个石块，炸出一圈水花，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是喜欢吗？他说不清！
是喜欢吧！他突然意识到！
“操，老子问你话呢？说话！”杜烨被许远舟的沉默搞的快要疯了。平日里他就不喜欢这个同桌，整天沉默寡言，装深沉。
许远舟脑子里闪过早上校医室里杜烨揉安以宁的头发时，她上扬的嘴角。是啊，她的身边有杜烨，他又以什么身份去担心她、靠近她呢？
“没。”许远舟回杜烨。
可是，“没”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心里某个地方刺痛了一下。
“没？老子信你个鬼，那早上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杜烨紧紧盯着许远舟的眼睛。
袖口里的双手紧握，许远舟尽量稳住声线。
“早上只看到前排有人摔倒，没看清是谁，不知道是安以宁。”这话说出口时，许远舟感觉心口像被巨石压着，堵的慌。
“真的？那你手是意外擦伤？”杜烨有些将信将疑，继续问他。
“嗯。”许远舟狠狠地掐着手心，手心传来一阵疼，却也比不上他心口的堵。
“行吧。老子再说一次，你特么离安以宁远点，别特么对她有什么想法，也别特么来阴的。”杜烨咬牙切齿地说着，手指一下下地戳在许远舟的肩头。
“嗯。”许远舟眼皮都没抬，他怕他掩饰不住心里的慌乱，他也没跟杜烨争论，他怕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