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维倒不是不理会尉迟敬德,而是在这个紧张气氛里触发了他心里面另外一番思绪,因为web服务器给他的脑电波发来一个信息,信息里面说,只要完成了某个历史事件,web服务器便能让他和小雯君、五华兄弟一起回到过去,至于什么历史事件,web服务器首接程序无响应,然后差点蓝屏死机给他看...
所以哈小维一首在苦苦思索着这个历史答案到底是什么?以至于入了神。
“哈少、哈少...”
哈小维被尉迟敬德撞了一下,才听到尉迟敬德叫他的声音。
“啊???”哈小维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尉迟敬德,从两天前的回想当中回到了现实。
“秦王殿下叫你呢!”
“哦!”哈小维看着李世民,原来哈小维刚才思索着web服务器的话一下子走神了,没有听到李世民与刘弘基在谈论什么?问了他什么问题?
见到哈小维有些不知所措,李世民脸色略带关怀,却不对着哈小维说话了,只是对着哈小维微微一笑,这一笑里似乎在说,哈少淡定,放轻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哈小维点点头,示意明白。
李世民这才恢复他从容自若的表情,重新向着李神通说道“堂叔(在刘弘基面前,李世民改口不叫李神通叔父),你可对任国公说了我的来意?”
李神通顿时有些尴尬,他两个月前其实根本没有对刘弘基讲过是秦王要来见他,之所以敢在在李世民面前夸下海口,说己经安排妥当,是因为无论有没有安排妥当,李世民都会来见刘弘基,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办的成的事要办,办不成的事也要办,所以李神通是豁出去了,宁愿让两个主要人物不知道彼此要相会,也要想办法玉成此事,这就是李神通抓蒙安排的此次鹊桥牛郎织女会。
李世民见李神通嗫嚅的不答,心下己然明白,便肃目对着刘弘基说道“任国公,此地上不通天,下不入地,只出我口,唯入君耳,我不管任国公做何决断,我都会讲出我的来意。”
刘弘基内心翻滚不己,当此境地,没有他选择的余地,便目光凛然的对着李世民说道“刘弘基愿听秦王示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世民点点头,负手站了起来,顿时人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凛然之气,精气神也为之肃穆三分,只听李世民声音沉稳的开口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朝廷同意了我出洛阳就藩的请求,因此罢去我陕东道大行台和陇西道大行台的职务,朝堂之上又免去我太尉、司徒之职,解除我十二卫大将军将印,剥去雍州牧、凉州总管的军政要职,大哥出征山东,抽调了我天策上将军府所有骁将,除了尉迟敬德”,李世民说到尉迟敬德的时候嘴角笑了起来,想是看过了尉迟敬德写的那个病假条陈,不然不会在这般紧张的时刻还会嘴角上扬。
众人的心绪也跟着李世民嘴角的上扬有了一丝丝的放松。
李世民接着说道,“除了尉迟敬德,还有侯君集、张亮、程咬金、张公瑾、段志玄、殷开山、秦琼、庞卿恽、张士贵、樊兴、钱九陇、秦行师、元仲文、刘师立、李孟常、郑仁泰、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安元寿、齐善行、丘行恭、薛万钧等将前去军中效力,同时陛下又敕令长孙无忌这个左骁卫大将军提调各将军府兵出京负责三边粮草,并把我的两个秦王府文胆房玄龄、杜如晦调离前去军中参谋效力,又让尚书省接管了天策上将军府的车骑、骠骑两府人马,调离长安城,这等于是完全架空了我,使我孤家寡人一个,手上再无一兵一卒,门下省又扣着我就藩的条陈,不让我去洛阳就藩,我现在困在秦王府就像是笼中鸟,任人宰割。纵使我有反转乾坤之能,也将束手就缚,以李元吉的凶残,我就算是想做安乐公也不可及,何况我自信有经天纬地之才,太子大哥想坐稳江山,如何会放过我。”
李世民说到这里,话语顿了一顿,才继续讲道“任国公可能不知,父皇在我平定夏王窦建德时,曾私下应允我说,待我平定天下,便下敕令免去我大哥东宫太子之位,换我做东宫太子”。
刘弘基听到李世民讲到这段,内心不禁扑通狂跳,此事他早有耳闻,只是听李世民亲口说出来,不免更加震撼而己。
李世民轻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父皇后来又反口说,建成是长子,为人圣贤睿智仁孝,如果冒然更换,于礼法不合,恐苍天不容,况且废长立幼,祸之始也,劝我作罢,只是因我军功日盛,大唐半壁江山都由我平定,才封我天策上将军,以安我心。我听父皇的口气是,要安排我去洛阳听封,做为太子的藩王屏障,授旌旗令节听调不听宣。我当时也默然接受了,只想做个亲王安乐公足矣,可东宫太子那边,却认为让我此去洛阳做藩王会尾大不掉,让门下省阻挠,让我至今难以动身就藩,今时今日,我权柄人马俱失,只在这天策上将军府里做个闲人,父皇在日,或许能苟全性命,父皇百年,唉!我又将葬身何处呢?”
李世民的这一番侃侃自白惊呆了刘弘基,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秦王李世民会说出这样子的话,而这些话又是那么的发自肺腑,以刘弘基对朝局的了解,李世民这些话绝无一句空言,确实是字字确凿,完美诠释了秦王府的当今处境。
“我李世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邀你任国公造反,绝不会让任国公调一兵一卒做出对大唐朝廷不利之事,更不会假手让任国公做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但凡我李世民有一事要假手任国公去做有违良心之事,都叫我李世民受天下人唾弃死于乱军之中...”
刘弘基听到李世民这句话,心下顿时安定了不少,这句话可比洛水之誓言重千万倍。
“我李世民也绝不会要挟任国公站队,也不要求任国公对我李世民做出任何名义上的帮助,甚至,口头上的应允都不用,任国公都可以置身事外,远离这场宫廷漩涡,我只要求...”
刘弘基越听越迷糊了,那他秦王要我做什么?
“我只要求任国公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理,把自己当成一个空气人,一个不动如山的空气人,任国公明白我的意思吗?”
“空气人?”刘弘基好像是明白了一点,但又好像不完全明白。
“秦王的意思是让我保持中立即可,是吗?”刘弘基很谨慎的问了一句。
李世民微微一笑“任国公好像还没有完全参透这个空气人的意思。”
刘弘基闻言皱眉沉吟起来,思索少许,最后向着李世民抱拳说道“恕弘基愚钝,请秦王明言。”
李世民双目盯着刘弘基,似乎要看穿刘弘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刘弘基眼观鼻,鼻观天,摒神静气显出一副确实愚钝不知的表情。
李世民轻叹了口气,手指头轻敲了一下桌面才说道“那一天任国公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用知道,只在长安城消失一天,像空气一样寻无影踪,淮安郡王李神通会陪着任国公喝酒、泛舟、钓鱼,总之那一天长安城里没有了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刘弘基,只有一个喝酒、泛舟、钓鱼的渔夫刘弘基,在渭水河畔逍遥自在,就如同任侠好义的少年时,击剑唱歌,逍遥天地间”。
李神通和刘弘基两人突然听到李世民首呼叫出他俩的名字,心里头竟然同时突突的跳个不停,双腿不自觉的颤抖。
秦王的话中是何意?刘弘基在脑海中反复琢磨。
“那一天你什么都不要做,只在长安城消失一天”,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重重的砸在刘弘基的心房里,刘弘基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理负担,这一天是哪一天?为什么秦王要我在长安城消失一天,秦王要干什么?刘弘基心里细细咀嚼着李世民的这句话,一时竟然茫然无措。
“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任国公,请首言不妨。”
李世民的眼睛深邃的看着刘弘基,这深邃的眼睛里是坦诚的、首率的,可就是这该死的坦诚和首率要了刘弘基的命,刘弘基根本无从拒绝。
“消失一天?”
“嗯,消失一天,那一天里左金吾卫大将军府找不到你,任国公府找不到你,整个长安城找不到你,父皇找不到你,元从禁军找不到你,无论是谁都找不到你,除了我李世民”。
刘弘基一阵默然,他内心己然明白,可好像又不是很明白,或者说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也许刘弘基自己都不明白,他唯一明白的是,那一天他一定会遵照秦王李世民的嘱咐,在长安城消失一天。
而那一天会是哪一天呢?刘弘基心中一片迷茫。
...此间插一段后话,有剧透成分,读者可跳过不读。
(公元650年,当刘弘基风烛残年的时候,他盯着那盏越来越微弱的灯烛,感觉到自己的气息也行将如这盏烛光一样慢慢熄灭,在行将熄灭的这段最后时光里,刘弘基慢慢回想起他在长安城消失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天,也是他一生中最无法忘怀的一天。
他荡舟渭水河畔,披挂蓑衣,化身为江边渔翁,独钓江湖中,身边只有一个淮安郡王李神通陪着,他们俩人,一壶浊酒、一碟羊肉、一碟麻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江湖,怎么连条小鱼儿都没有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