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出几步便跨到朱瞻基面前,大手狠狠捏住朱瞻基的双颊,试图撬开他的嘴。
另一只手则抓起沾满血污的马鞭,就要往他喉咙里捅去催吐!
就在这时!
“噗——!”
朱瞻基猛地一仰头,从他嘴中吐出一股滚烫的的鲜血喷了猝不及防的安出满头满脸!
紧接着,两道血流也从朱瞻基的鼻孔中蜿蜒流下!
安出被喷懵了,用左手在脸上狠狠一抹,入眼一片血色!
他刚想暴怒,却见地上的朱瞻基双目紧闭,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后彻底了下去!
胡善祥那养身丸可是集太医院精华、辅以顶级药材精心炮制而成,更是融入了少许灵泉之水,药性精纯温和,确是大补救命之药。
然而,再温和的补药,也耐不住一次性十几颗这样吞啊!
那磅礴的药力在重伤虚弱的身体里瞬间爆发……
这哪里是救命?
分明是催命!
安出用手指探到朱瞻基鼻下,他只感觉那气息微弱,若有若无,几乎感觉不到!
这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该死的!蠢货!废物!”
安出满心的火发不出,便暴怒地转身,指着脱火赤和哈剌哈孙破口大骂,“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人快被你们玩死了!
这下回去怎么跟大汗交代?!拿我们的脑袋去顶吗?!你们两个莽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脱火赤和哈剌哈孙此刻也蔫了,看着地上那进气多出气少、满脸血污的朱瞻基,心知闯了大祸,两人耷拉着脑袋,任由安出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首到有人来禀报,他们己经打扫完战场。
安山放眼望去,只见崭新精良铠甲、寒光闪闪的刀枪剑戟己堆积如山。
这些装备,对于缺乏精铁冶炼技术的兀良哈部来说就是天降横财!
发了大财的喜悦冲淡了一些安出的怒火,他贪婪地扫视着那些精良的战利品,再看看地上那些死去的同族身上破旧生锈的武器,眼中情绪冷了下来。
草原民族敬畏长生天,却不讲究入土为安。
死去的族人?不过是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罢了。
安出大手一挥,只让部下将值钱的明军装备打包带走,对满地同族的尸体未多看一眼。
紧接着他大步走到朱瞻基身边,粗暴地抓住他的腰带和衣领,手臂肌肉贲张,轻而易举地将这生死不知的大明皇太孙甩到了自己马鞍前面,让他横趴着。
随即,一声尖锐的口哨响彻战场,安出翻身上马,脱火赤和哈剌哈孙也连忙跟上。
兀良哈的骑兵们带着打了‘大胜仗’的丰厚战利品扬起漫天烟尘朝着草原深处绝尘而去。
就在兀良哈人离开后不久,这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空间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凭空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白者身形略显单薄,他一手持着一本散发着幽光的厚厚簿册,一手拿着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骨质镰刀,正皱着眉头,对着簿册念念有词,每确认一个亡魂信息,才谨慎地挥一下镰刀,动作一丝不苟。
黑者的身形则魁梧许多,他手中的骨质镰刀挥得飞快,几乎带出残影,每一次挥动,便有一道迷茫的、半透明的魂体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汇入他身后那被越来越庞大的、无声飘荡的魂群之中。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对着白袍同伴粗声催促:“喂!别对了!这破地方少说几千号新鬼,你一个个对名册,要勾到猴年马月去?地府还一堆事等着呢!”
白无常头也不抬,“规矩就是规矩。勾错了魂,可是大过!岂能儿戏?”
黑无常嗤笑一声,镰刀挥得更快了:“得了吧!咱哥俩勾魂勾了快上千年了,手底下何时出过错?这些新死的魂儿,懵懵懂懂最好勾!
等他们回过神,想起自己怎么死的,那些冤死的、横死的,指不定怨气冲天化成厉鬼,那才叫麻烦。快点!趁他们还傻着!”
白无常被他说得有些动摇,想想确实如此。
他叹了口气,将那本幽光闪烁的簿册合上,收进宽大的袖袍中:“罢了罢了,就依你这次。”
两位无常效率陡增,不出一个时辰,他们身后便己汇成了一条由数千茫然魂体组成的、无声流淌的灰白色河流。
两人一前一后,押送着这庞大的魂流,朝着地府大门飘去。
而就在魂流即将全部通过那散发着幽寒气息的巨大鬼门关时,排在队伍最末尾的一个魂体,在接触到鬼门关那无形的屏障时,竟被猛地弹了出去!
那魂体踉跄几步,停在了门外。
黑无常正埋头赶路。
“嗯?”白无常反应更快,猛地回头,看到那被阻在门外的魂体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他的白袍还要惨白!
小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魁梧的身躯也猛地一僵。
只见那被拦下的魂体,虽然同样呈现半透明的灰白色,身形却比周围茫然的亡魂要凝实一些,而且周身隐隐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淡金色光晕!
他脸上布满可怖的鞭痕,左腿扭曲,正是朱瞻基。
“生……生魂?!” 小白的声音有些抖。
“完了完了完了……勾错魂了!把活人的魂给勾来了!”
小黑也慌了神,“这……这这这……阎王爷饶不了我们!”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之际,一道威严之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牛头,马面,速将那朱瞻基之生魂,带至阎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