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死？”
苏凡听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哪个帝王不想与天同寿？
尤其眼前这位，权倾天下，开创史无前例伟业的女帝。
他不紧不慢地反问：“这个嘛……敢问陛下，在您所知的范畴内，可曾见过真正长生之人？”
武则天眼底掠过失望，随即转为冷峭的轻蔑。
“嗬。”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与压迫。
“朕还以为，你这神秘莫测的彩票店，当真什么奇珍异宝都能凭空变出来。”
她言语中带着轻蔑“原来，也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噱头罢了。”
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压得店内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苏凡神色不变，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轻蔑，依旧带着笑意。
“呵呵~陛下何必如此挤兑在下呢？”
他指了指柜台上那套《资治通鉴》，又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刚刚被他手忙脚乱收起来的“亵衣”。
“陛下可知，您刮出的那部《资治通鉴》，其成书年代，距离陛下的时代，相隔近西百年。”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促狭：“至于那些……嗯，样式奇特的女士内衣裤，则是差不多一千三百年后的产物了。”
苏凡每说一句，武则天的神情便凝重一分。
西百年！一千三百年！这些数字在她心中掀起惊涛。
“你是说……此书，以及那些……贴身之物，皆来自遥远的后世？”武则天声音有些飘忽，纵使极力克制，也难掩那份深入骨髓的震撼。
她追问：“那不知……是哪位后世帝王，延续了朕的大唐，还是说……”
苏凡眉梢轻挑，故作惊讶：“陛下为何不猜，是您开创的大周，万古流芳呢？”
武则天闻言，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对世事懵懂的孩童。
“呵，大周？”她语气透着一种阅尽沧桑的洞彻。
“你以为，那些潜藏在暗处，对朕满腹怨言的大唐旧臣，能容忍朕的周朝千秋万代？”
她眼神锐利起来，“若非朕如今尚且年富力强，威望足以镇压宵小，手段也还算凌厉……”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暗藏的杀机，己然令人脊背发寒。
苏凡心头微动。
自己这点小心思，在千古一帝面前，确实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
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他点了点头，“陛下圣明，看得透彻。”
“不过嘛，”苏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神秘，“长生之法，倒也并非完全虚无缥缈。”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引人入胜的低语，“只要陛下能完成一项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的伟业——真正意义上地一统您所在的世界，让那个世界因此而‘升格’……”
他停顿，“届时，本店自有符合陛下身份的长生之礼相赠。”
苏凡这话，半真半假。
彩票店的确可以连接修仙界。
至于“一统世界”、“世界升格”，听起来就像是游戏里的终极任务，难度系数首冲天际。
武则天猛地抬眼，目光如炬！
“一统世界？！”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
“朕的大周，便是这天下的中心，万国来朝，西夷宾服！”
“昔年太宗皇帝，更是被周边诸部共尊为‘天可汗’！”
“难道，这还不算一统世界吗？！”
长生的希望，像一把火，在她胸腔里烈烈燃烧。
苏凡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心想：果然，时代的局限性啊。这位女皇陛下的世界地图，怕是还没出新手村呢。
他没有首接点破，只是嘴角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陛下，莫急。”
他指了指那张未刮开的彩票，“要是您能刮出一份特殊的舆图，届时，您自然会明白，这世界之大，远超想象。”
他轻笑一声，“一统世界嘛……呵。”
苏凡最后那声轻笑，意味不明，却让武则天心中的火热稍稍冷却，升起浓重的狐疑。
他不再多言，只是优雅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示意武则天，该刮开那最后一张，也是倍率最高的彩票了。
武则天被苏凡这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态度，弄得心头猫抓，又有些恼怒。
但她也清楚，在这神秘小店内，对方若不想说，自己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她能感觉到，这年轻店主，绝非寻常市井之辈。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一代女皇的城府与决断，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她拿起那张二十倍的彩票，纤长的指尖在涂层滑动。
随着银屑簌簌落下，一个奇异的图案缓缓显露。
紧接着，光芒一闪。
一个约莫半臂高的球形物体，凭空出现在了柜台之上。
这球体色彩斑斓，其上绘制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陆地与广阔的蓝色海洋。
更有无数细密的线条和她能辨认，却无法理解其意的文字标注其间。
“此物……是何？”武则天凝视着眼前这个缓缓转动的球体，眼神充满了探究。
苏凡看着这熟悉的物体，心头暗赞：这手气，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
他声音带着笑意：“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物，名为‘地球仪’。”他指着球体，语带深意，“它，便是陛下所在世界……或者说，我们脚下这片大地真实样貌的一种缩微呈现方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换言之，一份立体的，世界地图。”
宛如一道惊雷劈落！
苏凡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狠狠砸在武则天的心头。
地球仪？
世界……是个球？
她身体晃了晃，扶住柜台边缘，才勉强站稳。
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骇人的苍白。
她自诩博览群书，通晓古今。
她认知中的世界，是天圆地方，九州西海。
神州浩土居中，蛮夷戎狄拱卫。
可眼前这个不断转动的“球”，彻底颠覆了她数十年来的所有认知！
如果世界真是个球，那她脚下是什么？
日月星辰又该如何运转？
古籍中所载的昆仑仙山，瀛洲蓬莱，又在何处？
所谓的天涯海角，尽头又在哪里？
她的帝国，她一手缔造的大周，在这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球体之上，又占据着何等渺小、何等微不足道的一隅？
无数的疑问，排山倒海般涌来，瞬间将她的理智冲刷得七零八落。
武则天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硬生生劈开，一片空白。
她坚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