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韩素芯己站在秘藏阁门前。
她指尖抵着腰间锦囊，能清晰感受到姜云鹤所赠令牌的冰冷边缘——
那是一块玄铁铸就的菱形玉牌，昨夜被她用灵火反复灼烧三遍，却依旧透出一股阴寒气息，仿佛寒潭深处沉睡的石块，刺骨又无声地渗入皮肤。
“系统，检测到异常吗？”她低语，声音几乎与拂过门廊的风融为一体。
左手戒指微微发烫，识海里跳出淡金色光幕：“令牌含微量幽息，与昨日入侵神识同源。”
韩素芯睫毛轻颤，
原以为姜云鹤的传讯只是学院考核的一环，可昨夜那封血书、戒指的警报。
此刻令牌上的幽息……她扯了扯袖口，将戒指严严实实地遮住，嘴角却扬起一抹甜软笑意——越是危险，越要让对手以为她毫无防备。
守门的老仆接过令牌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像是夜中忽然燃起的鬼火。
“韩姑娘请。”他弯腰时，韩素芯瞥见他脖颈处一道青紫色纹路，像条蛰伏的蛇，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脚步未顿，檀香混着陈纸味扑面而来，空气中浮尘微动，像是沉睡百年的记忆在轻轻翻涌。
秘藏阁第三层的门在身后“吱呀”合拢，一声闷响如叹息。
阁楼内光线昏暗，成排的檀木书架首抵穹顶，最中央的青铜灯树燃着九盏琉璃灯，跳动的火焰映照出《御皇圣典》残卷所在的方位，明明灭灭，如同某种召唤。
韩素芯挑眉——这位置太显眼了，倒像刻意引她来。
她走到案前，指尖刚要触碰泛黄的书页，戒指突然剧烈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防护禁制，需消耗10点因果值破除。”
她咬了咬舌尖，因果值是她这月救治三个中毒杂役、破解韩家二房毒丹才攒下的，此刻却要为这残卷消耗十分之一。
“破。”她低喝，左手按在书页旁，玄火纹戒腾起淡金火苗，禁制如蛛网般碎裂，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香。
书页翻开的刹那，韩素芯瞳孔微缩。
表面的文字是普通的医道典籍，可系统扫描后的解析图里，墨迹下竟浮着另一种纹路——像火焰，又像蛇信，游动不定，仿佛活物。
“使用火焰控制功能显影。”她想起系统提示，右手结了个现代医学的手刀印，左手戒指的玄火突然变作幽蓝，轻轻舔过书页。
“圣殿之下，血契未断，幽冥再启，万火归宗。”
八个小字浮现在纸页间，泛着暗红，像血渗进了纸里，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韩素芯的指甲掐进掌心——前几日在离冰妍房间发现的幽蓝灯盏，韩家三长老私藏的幽冥蛊，还有昨夜那封血书……所有线索突然串成一条线：御皇圣殿与幽暗境域的勾结，竟早有百年？
她迅速摸出随身携带的兽皮纸，用银针蘸着自己的血开始抄录——普通墨水显不出隐文，原身的血却因玄火戒的缘故带着火气，正好中和幽息。
每一滴血落下，都带着细微的刺痛，也带着一丝灼热。
系统同步开启备份功能，戒指表面的玄火纹流转得更快，识海里传来“滴”的轻响：“备份完成，消耗因果值5点。”
“啪。”
身后传来木屐碾过青砖的脆响，像是枯枝断裂的声音，突兀而刺耳。
韩素芯的动作顿住，指尖的血珠滴在兽皮纸上，晕开一朵小红花，宛如一朵盛开的彼岸之花。
她慢慢转身，离冰妍正站在阁楼门口，月白裙裾沾着晨露，发间的冰晶簪子闪着冷光，反射出琉璃灯火，像是冻结了整个冬天的寒意。
她手里攥着一枚玉简，表面爬满黑色纹路，像条被抽干血的蛇，在灯光下隐隐蠕动。
“韩姑娘好兴致。”离冰妍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秘藏阁第三层，连我这个首席弟子都进不得，你倒凭着长老的令牌大摇大摆。”
她歪头笑，笑容却未达眼底，“还是说……姜长老特别疼你？”
韩素芯将兽皮纸叠成小块，塞进袖中。
她望着离冰妍发间的冰晶簪——那是幽暗境域特有的寒玉，前几日她在黑市见过，摊主说“只有境外使者才带这种东西”。
“我只是想弄明白，”她向前半步，玄火戒在袖中发烫，带着淡淡的灼热，“为何堂堂火域学院首席，会用境外的幽玉做簪子？”
离冰妍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的手指骤然收紧，玉简表面的黑纹突然活过来，缠上她的手腕，发出细微的嘶鸣声，如同蛇类吐信。
韩素芯看见那黑纹里有细小的蛇信子在吐信——是幽冥蛊！
她想起半月前在韩家解救的杂役，那孩子被幽冥蛊啃食时，伤口就是这样的黑纹。
“你以为查到这些就能翻起风浪？”离冰妍的声音变了调，尾音带着诡异的嘶鸣，“御皇圣殿要的是万火归宗，你们这些蝼蚁……”
“叮——”
秘藏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像是被人用尽全力撞击，震得整座阁楼都在微微颤动。
韩素芯猛地转头，透过雕花窗棂，看见学院西侧腾起冲天火光，浓烟裹着火星首窜云霄，有人声嘶力竭地喊：“有敌袭！西院药庐炸了！”
离冰妍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狠瞪韩素芯一眼，转身就往楼下跑，裙角带翻了青铜灯树，一盏琉璃灯“砰”地砸在地上，火苗溅到《御皇圣典》残卷上。
韩素芯扑过去用玄火压灭火苗，再抬头时，离冰妍的身影己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望着窗外翻涌的黑烟，袖中兽皮纸被攥得发皱。
刚才离冰妍失控时说的“万火归宗”，与残卷上的隐文完全吻合。
而西院药庐……那是存放学院最珍贵灵植的地方，谁会在此时动手？
韩素芯抓起案上的残卷就要追出去，戒指突然剧烈发烫，系统提示音急得像警报：“检测到大量幽息！西院方向！”
她咬了咬后槽牙，将残卷塞进锦囊，玄火戒的光纹在掌心流转成火焰形状——不管是谁在搞鬼，她倒要看看，这把火，能不能烧出藏在阴影里的尾巴。
秘藏阁外的浓烟越滚越近，模糊了她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燃烧的苦涩气息。
韩素芯提裙往楼下跑，靴底碾过离冰妍掉落的冰晶簪，那幽玉在她脚下裂开细纹，渗出一滴漆黑的血，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凝视着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