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韩素芯蹲在演武场角落的青石阶上，指尖还残留着触碰胖嘟嘟皮毛时的异样触感。
那层细软绒毛下流动的纹路，与她左手紫火戒上的玄纹如出一辙，像两根线头突然被命运的手捻到一处。
"咕咕？"胖嘟嘟歪着脑袋蹭她手腕，紫晶般的眼睛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像在回应她未说出口的疑问。
素芯喉结动了动，从袖中摸出块巴掌大的幽域玉牌——
这是她上月在黑市用三株赤焰草换的，据说是从幽域边境流出来的残片，当时只觉其上纹路与紫火戒有几分相似，此刻倒成了试金石。
她将玉牌轻轻放在脚边的石桌上，金属与石面相碰的脆响惊得胖嘟嘟扑棱起翅膀。
却见那团雪白的毛球歪着脑袋看了玉牌片刻，忽然"嗖"地跃上去，前爪搭在玉牌边缘。
素芯瞳孔微缩——胖嘟嘟额间原本淡紫的绒毛下，竟透出与玉牌上如出一辙的暗纹，像活过来的蛇信子般游走。
"叮——"
识海中突然响起机械音，素芯惊得差点碰翻玉牌。
系统界面毫无预兆地弹出，淡金色的光在她眼底流转："检测到高阶因果波动，是否启动'碎片融合二阶'？"
她的指尖在虚空中悬了三息。
上回启动一阶融合时，她看见了黑袍人半张脸和因果鼎的模糊轮廓；
这回若继续，或许能触到更核心的秘密。
可幽域玉牌本就带着不祥的气息，若融合出问题......
胖嘟嘟忽然用脑袋蹭她手背，紫晶眼亮得灼人。
素芯心一横，指尖点向"确认"。
刹那间，剧痛从眉心炸开。
她踉跄着扶住石桌，眼前浮现出翻涌的画面：
血色的天空下，一座鎏金宫殿正在火海中崩塌，殿中央立着尊三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布满蛇形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渗出幽蓝的光，像是在镇压什么。
鼎前跪着个黑袍人，背影与她记忆里重叠，他抬手按在鼎上，沙哑的声音穿透千年："因果鼎，待我寻到命定之人......"
"咳！"素芯捂住嘴，血腥味在喉间蔓延。
她望着掌心的血珠，又看了眼正用舌头舔她手背的胖嘟嘟——这小毛球的眼睛里，此刻正映着青铜鼎的倒影。
"原来你早知道。"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胖嘟嘟歪头，将下巴搁在她手心里，像在安慰。
而此时的韩府西厢房，韩婉儿正捏着密信冷笑。
烛火在她涂着丹蔻的指尖跳跃，信上"韩素芯接触因果鼎碎片"几个字被照得发亮。
白芷垂手立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她攥紧的信纸边缘——那是圣殿暗卫特有的蝶纹封蜡。
"小姐，需要属下......"
"不必。"韩婉儿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
火焰舔过纸张的瞬间，她忽然笑出声："那废脉不是总爱显摆她的灵宠？
这次试炼，我偏要她在全火域国面前出丑。"她转头看向白芷，眼尾上挑："去，让阿七在试炼药材里混三株幻魂草。
记得用金缕草裹着，她那破灵宠要是能闻出来......"
"是。"白芷应了一声，转身时袖中滑出枚青铜传讯符，指腹轻轻擦过符上的幽纹——这是她与圣殿联络的暗号。
第二日卯时三刻，火域学院试炼场。
素芯站在第三号药台前，鼻尖动了动。
今日的药材香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腐烂的蜜。
她垂眸看向脚边的胖嘟嘟，小毛球正蹲在她鞋面上，鼻子一抽一抽，突然"唰"地蹦起来，爪子指向左侧的红木药箱。
"韩三小姐，你这是？"主考官韩德昌捋着花白胡须上前，目光扫过素芯微扬的下巴。
"韩宗老，这箱药材有问题。"素芯指尖轻点药箱，"幻魂草混在赤焰花里，若用来炼固元丹......"她顿了顿，"怕是要出人命。"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韩婉儿站在观礼席第一排，嘴角勾起半分："素芯妹妹莫不是昨夜没睡好？
幻魂草与赤焰花气味相冲，谁会蠢到把它们放一起？"
韩德昌皱眉掀开箱盖，入目是整整齐齐码着的赤焰花，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他捏起一朵凑到鼻前，又放下："并无异状。"
素芯不急不缓，蹲下身抚了抚胖嘟嘟的脑袋："嘟嘟，帮姐姐闻闻。"
胖嘟嘟"咕咕"应了声，肉乎乎的爪子按在药箱边缘。
下一刻，它周身腾起淡紫雾气，雾气触到赤焰花的瞬间，最底层的一朵花突然蔫了——花瓣下露出截灰绿色的草茎，正是幻魂草！
"这......"韩德昌瞳孔骤缩。
他伸手扒开药堆，三株裹着金缕草的幻魂草赫然出现，草叶上还沾着金缕草的黏液，难怪方才没闻出味道。
"韩婉儿，这是你安排的？"素芯转身看向观礼席，声音清冷如泉。
韩婉儿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挂着笑："妹妹莫要血口喷人。
许是哪个杂役不小心......"
"是从幽域边境来的。"素芯突然开口，目光灼灼，"我用因果回溯看过，这幻魂草上有幽域黑泥的痕迹。"她顿了顿，加重语气："而整个火域国，能从幽域走私药材的......"
观礼席霎时安静。
韩婉儿的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她强撑着笑意："不过是巧合......"
一声脆响从人群后方传来。
白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方才她捏碎的传讯符还冒着青烟。
她望着素芯的背影，又看了眼韩婉儿青白的脸，眼底闪过晦涩的光——这消息，圣殿该收到了。
素芯站在药台前，望着韩婉儿牵强的笑，忽然摸到腰间的紫火戒在发烫。
胖嘟嘟不知何时跳上她肩头，紫晶眼里的光比昨日更盛。
她知道，这场试炼不过是开始，真正的暗涌，才刚刚翻起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