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裂地下设施的寂静时，陈念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盯着屏幕上渗着幽蓝荧光的"星火计划重启"字样，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被研究所培养舱冷光割裂的记忆，正顺着神经脉络翻涌上来：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捏着基因融合度12%的报告摇头，培养舱外的对话碎片穿透玻璃："这批次的失败品，丢到07号废弃所吧，反正星陨碎片的能量波动也养不活他们..."
"念哥？"小明的短刀在掌心沁出薄汗，刀尖微微发颤。
陈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蓝图，纸角在指缝里发出细碎的撕裂声。
他松开手，草茎重新被叼回嘴角，只是这次草尖不再晃悠，"他们不是为了控制人类..."他声音轻得像叹息，目光却如淬了火的刀，"而是为了唤醒某种东西。"
"聪明。"
阴恻恻的嗓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阿强的皮靴碾过陈念故意留下的墙皮碎屑，战术手电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身后跟着七个清道夫，电磁步枪的枪口全部对准主控室入口——那些枪身还沾着新鲜的血，混着铁锈味涌进陈念鼻腔。
"你猜对了一半。"阿强拇指扣住扳机保险，战术目镜后的笑意泛着冷光，"我们只是帮它们打开门的人。"他歪头看向屏幕，进度条己经跳到82%，"等星陨碎片和避难所原能池彻底同步，那些在废土底下蛰伏了百年的东西..."他舔了舔嘴唇，"就能顺着脉冲塔的通道爬上来了。"
"林医生！"小明猛地转身，却见林悦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终端键盘上跳跃，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绺。
她面前的全息屏里，绿色的代码流正与一道血红色防火墙激烈碰撞，"需要至少三分钟破解！"她头也不回地喊，声音里裹着惯常的冷静，可攥着终端的手背暴起青筋。
陈念把叼了半下午的草茎吐在地上。
他摸向腰间的匕首——那是用变异兽骨磨的，刀身还留着上次帮老张杀二阶黑铁时崩的缺口。"给我撑住三分钟。"他说，声音像敲在铁板上的钉子。
转身时，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灾变之眼的淡金光芒突然暴涨，连阿强的战术目镜都泛起雪花。
"摸鱼异能·划水屏障启动——"
系统提示音刚在脑海里炸响，陈念己经瘫坐在地。
他背靠着主控室门框，双腿伸首，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随意地勾着匕首。
淡蓝色的屏障如水面波纹般从他脚底蔓延开，将入口完全笼罩。
几乎是同时，阿强的电磁弹就砸了上来，在屏障上炸出刺目的白光，却连个缺口都没留下。
"静默领域展开。"陈念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金芒更盛。
清道夫们的喊叫声突然变得模糊，子弹破空声像被塞进了棉花里。
他望着阿强扭曲的脸，突然笑了——从前总被当废柴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但这次笑里多了点东西，像地火在冰层下翻涌。
外围突然传来爆炸轰鸣。
陈念不用看也知道，是秦风的电磁手雷炸了。
那家伙从前当清道夫杀手时就爱用这招，现在倒成了牵制敌人的好手。
接着是小云的战刀劈开金属的锐响，她总说"刀比枪有温度"，此刻那温度正透过屏障的震动传到陈念后颈。
老张的粗嗓门跟着炸起来："东边管道！
扔燃烧瓶！"混着变异火蜥的嘶鸣，整座地下设施都在摇晃。
"快了！"小芳的声音从林悦身后传来。
这姑娘平时给林悦递药瓶都手抖，此刻却咬着嘴唇，指尖在另一台终端上翻飞。
她额角沾着块黑灰，那是刚才躲避流弹时撞的，"只剩最后一段代码！"
林悦的手指顿了顿。
她抬头看了眼屏幕，进度条己经爬到88%。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却感觉不到冷——从三天前在废土捡到昏迷的陈念开始，从发现他肩颈处那道特殊的基因融合疤痕开始，所有的线索就像拼图般在她脑子里成型。"星火计划"，这个被清道夫列为最高机密的项目，原来从来不是为了强化人类。
"输入确认指令！"小芳突然喊。
林悦的指尖重重按下回车键。
全息屏里的血红色防火墙猛地一颤，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可就在代码即将突破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刺耳地响起：
【同步进度：90% | 撤离己无可能】
陈念的灾变之眼突然刺痛。
他猛地站起来，屏障上的蓝光剧烈闪烁。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甜腥，像生锈的铜块泡在血里。
他伸手触碰墙面，整面墙都在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下往上顶——那是比所有变异兽都更古老、更危险的存在。
"这不是控制装置，是召唤装置！"陈念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炸雷般在主控室里炸开。
他摸向胸口的暗袋，那里装着系统签到奖励的微型炸弹——拇指大小的金属块，却能炸穿半座脉冲塔。"既然他们要开门，那就让我亲手把它炸塌。"
阿强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总在避难所角落晒太阳的懒鬼不简单，嘶吼着踹开脚边的杂物："给我集中火力！
杀了他！"七把电磁步枪同时开火，淡紫色的弹雨几乎要把空气烧穿。
陈念的划水屏障瞬间出现裂痕，他咬着牙，静默领域的范围疯狂扩张，将所有子弹的轨迹都拖慢了半拍。
"小明！
带林医生和小芳走！"陈念反手把微型炸弹塞进墙缝，手指在密码锁上快速敲击。
倒计时红光亮起的瞬间，他抄起林悦的腰就往逃生通道跑。
小明拽着小芳的手腕，西个人的影子在警报灯里晃成一片。
"轰——"
爆炸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陈念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林悦。
灰尘像浓雾般涌进来，他眯着眼睛回头，脉冲塔的核心节点正喷吐着橘红色火焰，钢筋混凝土块像下冰雹似的砸下来。
阿强的叫声被埋在废墟里，混着某种尖啸——那是不属于地球生物的声音，在爆炸余波里渐渐消散。
"脑控晶核...失效了。"林悦咳着推开陈念，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操作。
全息屏里，避难所各个区域的红色警报正在熄灭，"民众...正在苏醒。"她抬头看向陈念，却见他脸色惨白，额角的汗把碎发黏成一片。
"念哥？"小明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念低头，这才发现胸口的旧伤正在渗血——那是三年前被清道夫丢进废土时，变异犬撕咬的痕迹。
此刻，一道金色纹路正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像活过来的树根，沿着锁骨爬上脖颈。
他伸手触碰，皮肤下传来灼烧般的痛，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亲切感，像在唤醒沉睡的记忆。
"念..."林悦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诡异的纹路。
她望着陈念逐渐泛起金芒的眼睛，突然想起研究所档案里的一句话："星火计划最终目标——唤醒星陨碎片中的古老意志，与实验体基因融合，创造真正的灾变之主。"
地下设施的通风口突然灌进穿堂风，吹得陈念额前的碎发乱颤。
他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避难所灯光，又低头看向胸口的金色纹路，突然笑了——这次的笑里没有懒散，没有伪装，只有某种势不可挡的锋芒，像被擦亮的剑终于露出了剑身。
"林医生，"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穿透了所有噪音，"麻烦...帮我处理下伤口。"
林悦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解下腰间的医疗包，取出酒精棉的手却停在半空。
陈念胸口的金色纹路仍在缓缓蔓延，在黑暗里泛着幽光，像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被重新书写。
废墟外，避难所的警报声终于彻底熄灭。
但在更深的地下，星陨碎片的能量波动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某个被封印了百年的存在，正随着陈念体内觉醒的基因锁，缓缓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