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鞋跟碾过一块带锈的废铁片，“嘎吱”一声脆响，在寂静如墨的废土夜里格外刺耳，好似一根针狠狠扎进这夜的静谧之中。
他怀里的小红突然攥紧他的衣领，滚烫的眼泪透过布料渗进皮肤，那温热的触感让陈念心头一紧。
小女孩的腿伤虽然被治愈，但变异蜈蚣的毒腺破裂时溅了她满手黏液，黏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刻，随着虫潮逼近的轰鸣，她的身体簌簌发抖，好似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别怕。"陈念压低声音，那声音如同夜中的微风，带着一丝安抚。
余光瞥见苏瑶的影子在左侧缩短，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影子显得格外修长而模糊。
她战术服的下摆沾着巡逻车的机油，那黑色的机油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原能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刀尖折射的冷光如同冰棱的寒光，刚好扫过他腰间鼓起的晶核袋。
那是方才从清道夫后厢顺来的，此刻正随着他的跑动轻轻撞着大腿，每一下撞击都带着温热的触感，像揣了把会发热的算盘。
虫潮的轰鸣突然拔高，如同滚滚而来的闷雷，震得陈念的耳膜生疼。
陈念的后颈汗毛炸起，一种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他在三天前的签到奖励里解锁了"危险感知+5"，此刻这能力正像根烧红的针，扎着他脊椎骨，让他的脊背一阵刺痛。"往左！"他突然偏身，怀里的小红被颠得轻哼，那轻轻的哼声如同夜中的一声叹息。
苏瑶的脉冲枪几乎同时抬起来——三秒后，三只青背跳虫从右侧废墙后扑出，甲壳相撞的咔嗒声如同金属的撞击声，混着腐臭的腥气，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正撞在他们方才的位置。
跳虫的复眼泛着幽绿的光，好似两盏鬼火，锯齿状前肢刮过地面，在柏油路上犁出三道白痕，那刺耳的摩擦声如同指甲刮过黑板。
陈念退到苏瑶身侧，把小红往她怀里一送："护好她。"他的掌心开始发烫——这是"时间停滞"异能启动的前兆，每次使用会消耗他15%的原能，而他现在只剩30%。
但当他看见最近的跳虫离苏瑶的后颈只剩半米时，喉咙里还是滚出一声低咒："赌了。"
原能在他指尖凝成淡蓝漩涡，那漩涡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好似夜空中的一颗星星。
世界突然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跳虫的前肢悬在半空，连苏瑶睫毛上的汗珠都凝固成水晶，那水晶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陈念的呼吸声在耳中放大，他数着心跳——三秒，这是他目前能维持的极限。
他弯腰抄起块半人高的混凝土块，那混凝土块冰冷而粗糙，砸向跳虫群的侧腹；又扯下苏瑶战术服的腰带，捆住最近的两根钢筋，在两人身前搭了道临时屏障。
最后他摸了摸小红的发顶，她凝固的泪滴里映着他沾着机油的脸，那泪滴好似一颗透明的珍珠。
"叮——"
时间重新流动。
混凝土块轰的砸穿跳虫甲壳，绿汁溅了满地，那绿汁散发着刺鼻的腥味，溅到身上黏糊糊的；钢筋屏障被撞得摇晃，却好歹拦住了第二波扑击。
苏瑶抱着小红退到屏障后，脉冲枪连开三枪，击中跳虫的复眼："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她的声音里混着喘息，发梢被虫血溅湿，脸上带着好奇又略带惊讶的神情，却笑得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陈念没回答，心中有些纠结是否要告诉她。
他的原能值己经跌到12%，太阳穴突突跳着——这是过度使用的后遗症，那疼痛如同针在扎一般。
但当他听见更远处传来的虫鸣时，瞳孔猛地收缩。
那不是跳虫的咔嗒，是角蝉的嗡鸣——这种群居变异虫会召唤虫潮，数量过百就能掀翻青铜阶的避难所围墙。
"去废弃研究所。"他拽起苏瑶的手腕往西北跑，"我在那住过三个月，顶楼有通风管道能爬。"小红在苏瑶怀里抽噎，却懂事地把脸埋进她颈窝，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陈念，那废弃研究所的外墙爬满灰白苔藓，月光下像片凝固的浪。
陈念踹开锈死的铁门，一股霉味混着实验室残留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刺鼻而浓烈，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从外面进入里面，温度明显降低，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好似进入了一个冰冷的世界。
苏瑶的战术手电扫过走廊，墙上还挂着"基因改造区禁止入内"的警示牌——那是他被遗弃的地方，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体。
"上三楼。"陈念踢开挡路的实验台，"角蝉怕火，我记得仓库有燃油罐。"他的原能在掌心跃动，这次是"划水屏障"——签到送的防御类异能，说是"划水"，实则能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形成半透明护罩。
此刻他将屏障撑在楼梯口，听着楼下传来的甲壳摩擦声，那声音好似砂纸在摩擦，额角渗出冷汗，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凉凉的。
第一波角蝉撞上来时，屏障泛起涟漪，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陈念咬着牙维持，余光看见苏瑶把燃油罐砸向窗外——淡蓝色火焰腾起的瞬间，角蝉的嗡鸣变了调，那火焰散发着温暖的光和热。
小红突然扯他衣角，递来块从兜里摸出的压缩饼干："大哥哥吃。"饼干包装上印着避难所的标志，边缘被咬得参差不齐，显然是她藏了好久的存货。
陈念喉咙发紧，接过饼干塞进嘴里，麦香混着铁锈味在舌尖炸开，那味道有些奇怪，但却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这时楼下传来金属碰撞声，不是虫鸣，是脉冲枪上膛的脆响。
"找到了！"张勇的怒吼穿透虫潮轰鸣，"那小杂种在研究所里！给老子冲！"
陈念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苏瑶的手指在脉冲枪扳机上收紧，看见小红攥着他衣角的手在发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那心跳声如同战鼓一般。
清道夫的探照灯扫过窗户，阿强的脸在光束里扭曲成恶鬼："上次抢晶核的账，今天连本带利算！"他端着强化过的原能步枪，枪口红光锁定陈念的心脏。
"苏瑶，带小红去通风管道。"陈念把屏障范围缩小到两人身周，"钥匙在我左边口袋，下去后往右数第三个管道口能通到地下。"
"你呢？"苏瑶的声音发颤，却没接钥匙。
她把小红塞进他怀里，原能匕首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那是青铜阶的原能具现，"我清道夫特勤队训练的苦不是白吃的。"
陈念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车场晒太阳时，系统提示"发呆提升感知"的机械音；想起昨天睡觉签到送的"体质强化"让他能徒手掀钢板；想起此刻怀里小红温热的体温，和苏瑶眼里跳动的蓝光。
他把小红放到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大哥哥和姐姐很快来接你。"
阿强的第一发子弹穿透屏障时，陈念的原能值归零了。
但他没退，反而迎着子弹冲过去——这是今天睡觉签到送的"体质强化"第二次生效，他的肌肉在痛，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苏瑶的匕首从右侧刺来，划开阿强的战术服；陈念的拳头跟进，砸在他喉结上——这不是废柴该有的力量，阿强的眼睛瞪得滚圆，倒在地上时还在重复："不可能......你明明是黑铁......"
张勇的脉冲枪在这时响了。
陈念感觉左肩一热，血腥味涌进喉咙，那血腥味又腥又咸。
但他看见苏瑶的匕首己经抵住张勇的后颈，看见小红从阴影里爬出来，用他教的方法扯住张勇的裤脚。
虫潮的轰鸣突然近在咫尺，角蝉的复眼在窗外闪成绿海。
"走！"陈念拽起两人往楼下跑，左肩的伤疼得他几乎站不稳，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对抗清道夫成功，奖励「原能恢复速度」+20%】【保护同伴成功，奖励「因果点」+50】
废弃研究所的后门在他们面前敞开。
月光穿透云层，照见两公里外的山坳里，一盏昏黄的灯正在闪烁——那是小型避难所的标志，在虫潮的黑浪里像颗摇摇欲坠的星。
"那就是避难所。"苏瑶擦了擦匕首上的血，"但门口......好像有动静。"
陈念把小红背到背上，看了眼左肩还在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眼苏瑶染血的战术服。
他的原能值正在快速恢复，系统提示音还在响个不停，而山坳里的灯光，正透过他发疼的眼睛，在视网膜上烙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不管里面有什么，总比后面的虫潮好。"
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朝着那盏灯跑去。
而在他们身后，虫潮的轰鸣己经近在咫尺，混着清道夫残兵的呻吟，和陈念逐渐平稳的心跳声，在废土的夜里荡开层层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