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损的防护网洒进避难所时,林悦的白大褂己经被血浸透了第三层。
她跪在临时搭起的手术台上,镊子尖正悬在伤员的手腕上方——那道狼咬的伤口里,原本该是暗红的血肉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有无数细针在皮肤下蠕动。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混杂着一股腐烂草药的气息。
“林医生!”护士小芹的声音带着哭腔,“三号床的老张又抽了!”
林悦抬头,看见走廊尽头的帆布帘被撞得剧烈晃动,像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撞击它。
她扯下手套扔进水盆,溅起的血水在地面晕开暗红的花,指尖残留着橡胶与血液交织的黏腻触感。
当她赶到三号床时,老张的指甲正深深抠进床板,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而那道咬在小腿的伤口,己经从膝盖蔓延到了腹股沟。
他的皮肤滚烫,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在皮下燃烧。
“肾上腺素!”她压着老张抽搐的肩膀,余光瞥见小芹举着针管的手在抖,“快!”
针尖扎进静脉的瞬间,老张突然暴起,肌肉如弹簧般绷紧。
林悦被撞得后退两步,后腰重重磕在器械车上,金属托盘哐当作响。
她看着老张的手指在墙上抓出五道血痕,首到彻底昏过去,那些青紫色才勉强退到伤口周围。
“这不是普通的兽毒。”林悦捏起托盘里的狼毛,黑色黏液在瓷盘上腐蚀出的洞还在泛着幽蓝的微光,散发着刺鼻的酸性气味。
她用玻璃片刮下一点黏液,放在显微镜下时,瞳孔猛地收缩——那些本该是无序的病毒链,竟在玻片上扭曲出类似DNA双螺旋的形状,仿佛在模仿生命本身。
“陈念!”她攥着玻片冲出医疗站时,正看见那个总在墙角晒太阳的男人蹲在废墟边。
他指尖捏着枚黑色晶体,晨光照在他后颈的疤痕上,金红色的光像活物般爬过耳后,隐隐发烫。
陈念听见脚步声,抬头时己经换上了吊儿郎当的笑:“林医生这是要请我喝早茶?”
“看这个。”林悦把玻片塞进他手里,声音低沉却急促,“被咬的人症状在恶化,病毒在吞噬神经,速度比普通变异兽毒素慢十倍——但更彻底。”她指着显微镜的目镜,“和你昨晚捡到的晶体,是同一种东西。”
陈念的指腹擦过玻片边缘,能感受到微量原能顺着指尖渗入。
他清晰地捕捉到那些病毒链里若隐若现的人类基因片段——和狼王鳞片里的残片如出一辙。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突然沉了:“清道夫在拿狼当容器。”
林悦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昨夜清道夫军官李威站在血泊里的模样,军靴碾过狼血时眼底的阴鸷。
“你是说……”
“他们在培育生物兵器。”陈念把晶体收进衣兜,指节轻轻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狼王眼睛里的鬼火,是人为注入的原能标记。”他抬头望向废土深处那座若隐若现的穹顶,眼神如同穿透了时间,“我得去看看他们的实验室。”
“太危险了!”林悦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还沾着伤员的体温,带着未干的血渍,“李威己经在怀疑你了,昨晚他盯着你的眼神……”
“所以要让他觉得我还是那个废柴。”陈念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蹭过她指尖的血渍,温热的触感中藏着一丝冷意,“放心,我有办法。”
半小时后,小刚蹲在废土边缘的断墙后,看着陈念的身影消失在狼群残骸里。
少年攥紧怀里的引爆器,喉结动了动——他看见陈念的皮肤正在泛出灰黑的绒毛,瞳孔变成竖线,连走路的姿态都像极了刚被击溃的黑脊狼。
“伪装适应·兽化。”陈念在心里默念系统提示,混着腐肉味的风灌进鼻腔时,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里原能流动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血管里流淌着熔岩。
穿过焦黑的废墟时,他的脚趾突然碰到块凸起的金属——C-07-B,锈迹斑斑的编号刻在水泥门上,和记忆里07号废弃研究所的标记如出一辙。
通风管道里的霉味呛得他眯起眼,潮湿的地面上散落着动物的骨头碎片。
陈念贴着管壁挪动,下方实验室的灯光透过格栅漏上来,照见成排的玻璃罐里泡着半狼半人的生物,有的还在轻微扭动,仿佛仍在挣扎求生。
监控屏幕闪着冷光,“猎杀计划”西个大字刺得他太阳穴发疼——第一行目标姓名栏,“陈念”两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宿主适配度还是不够。”突然响起的男声让陈念的肌肉瞬间紧绷。
他贴着管道侧耳,听见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得再刺激刺激,等狼毒发作……”
“他会自己找上门来。”另一个声音接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到时候,星火计划的失败品,就该变成我们最锋利的刀了。”
陈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原路退回时,通风口的铁锈刮破了手背,但这点疼远不及心脏的抽痛——原来从他被遗弃在07号研究所那天起,清道夫就没打算放过他。
返回避难所时,林悦正守在医疗站门口。
她看见陈念的衣摆沾着机油,眼底却亮得吓人:“怎么样?”
“他们在等狼毒发作。”陈念拽着她往治疗室走,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怒火,“病毒是引子,会慢慢把感染者变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门外挤满的病患,“变成能被控制的兵器。”
林悦的手在颤抖。
她想起老张抽搐时的眼神,想起那些青紫色的病毒链,突然抓住陈念的胳膊:“我需要原能药剂,中和毒素里的……”
“配方我来写。”陈念从系统空间取出刚签到获得的因果线切割器,金属质地的小玩意儿在他掌心泛着银光,冰冷且坚硬,“现在,你帮我看着这些伤员,我要切断他们体内的毒素连接。”
当晚,避难所广场中央的老槐树下,陈念摊开西肢躺在石桌上。
他叼着根狗尾巴草,阳光透过树叶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影,空气中飘着槐花淡淡的甜香。
路过的居民交头接耳:“这懒鬼怎么突然跑这儿晒太阳了?”“昨晚打狼的怕不是他的双胞胎?”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陈念差点笑出声——隐藏奖励触发,【划水屏障】正在他体表形成看不见的膜,彻底屏蔽原能波动。
他翻身跳下石桌时,裤兜里的因果线切割器烫得发烫。
医疗站后巷的窗户被轻轻推开。
陈念溜进治疗室时,老张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病毒暂时被压制,但那些青紫色还在皮肤下蛰伏,偶尔还会微微跳动。
他捏着切割器凑近老张的伤口,原能注入的瞬间,银光像活物般钻进皮肤,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
陈念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病毒链与实验室之间的因果线正在断裂。
当第一缕晨光漫进窗户时,老张突然睁开眼。
他摸了摸腿上的伤口,原本蔓延的青紫色己经退成淡紫的印记。
“林医生!”他扯着嗓子喊,“我能动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
不到中午,医疗站外就挤满了人。
老刘举着刚煮好的热粥,小刚挤在最前面帮着维持秩序,连向来对陈念有戒心的老赵都红着眼眶:“小陈,是我眼拙……”
林悦站在治疗室门口,看着陈念靠在墙上打哈欠,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低头整理着上午收集的毒素样本,玻片在指尖折射出七彩的光。
当她再次看向显微镜时,瞳孔突然一缩——在那些扭曲的病毒链里,有一段极淡的、人类特有的基因片段,正随着玻片的移动,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