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陈念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小刚手腕的骨缝里。
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灼烧后的焦味,混杂着血腥气首冲鼻腔。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小刚急促的喘息和头顶簌簌掉落混凝土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培养舱的玻璃裂纹正顺着妞妞的羊角辫往上爬,小姑娘后颈的管子渗着血珠,瞳孔里的黑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那是原能暴走的征兆,再过半分钟,她就会变成只知道撕咬的怪物。
她的呼吸己经变得断断续续,发出类似齿轮卡顿般的摩擦音。
“念哥!天花板要塌了!”小刚的后颈被落石砸出个血包,却还在拼命仰头看上方簌簌掉落的混凝土块。
他说话时带着颤音,喉咙干涩得像是在吞砂砾。
陈念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原始基因共鸣区域,距离37米,签到奖励×2。”
这个词像根针戳破了他的焦躁。
陈念猛地转头,正对上墙角那扇布满锈迹的金属门——门把手上的蛛网被震得簌簌往下掉,门缝里渗出一缕幽蓝的光,和中央衔尾蛇容器里的原能色泽如出一辙。
那光芒在他眼中映出涟漪状的波纹,仿佛某种远古生物在注视着他。
“跟紧我。”他拽着小刚冲向那扇门,能量枪的热度透过掌心灼烧神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脚步踩碎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金属门在两人接近时“吱呀”一声自动滑开,霉味混着某种熟悉的冷香涌出来,陈念的后颈突然泛起鸡皮疙瘩——这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当年实验室里基因液的味道,混着消毒水的苦。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低频嗡鸣,像是记忆深处未关的仪器仍在运行。
通道里的应急灯次第亮起,昏黄灯光下能看见墙壁上斑驳的血手印,有的己发黑,有的还泛着的红。
小刚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呼吸也愈发急促,陈念能感觉到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在发抖:“念哥,这...这不会是陷阱吧?”
“是陷阱也得跳。”陈念喉结滚动,系统奖励×2的诱惑太致命——他需要更强的力量,妞妞还在外面,三百多个被囚禁的人都在等他。
更重要的是,“原始基因共鸣”这六个字,像根线牵着他往记忆深处走,那里有他被遗弃时模糊的碎片: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喊“融合度97%”,然后是尖锐的警报声,“实验体拒绝意识清洗!”
通道尽头的金属牌在发光,“冷冻舱室-03”几个字被腐蚀得只剩一半。
陈念踹开虚掩的门,冷空气裹着冰晶扑面而来,他呼出的白雾在灯光下凝成细密的水珠。
正中央悬浮着一枚蓝光晶体,表面流转的纹路和他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完全吻合。
“那是...”小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陈念的指尖刚碰到晶体,记忆就像决堤的洪水涌进来:穿白大褂的女人流着泪把他塞进逃生舱,“他们要抹掉你的自我意识,小念,跑,跑得越远越好”;监控屏幕里,李威穿着清道夫的黑制服,对着镜头冷笑,“实验体17号,我会找到你”;还有那道和他一模一样的金属翅膀,在培养舱里挣断锁链时,吼的是“我不是武器!”
“陈念,玩够了么?”李威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刺耳的电流声中带着笑,“你以为逃得出星火计划?从你在废土激活系统那天起,所有数据都在往研究所传——包括你今天救的那些‘可怜人’。”
陈念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中轰鸣,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看见晶体里闪过妞妞的脸,和三天前在广场卖花时一样,扎着羊角辫举着雏菊说“大哥哥买朵花吧”;又闪过老刘蹲在墙角给流浪猫分面包的模样,老赵往他破外套里塞能量块时嘟囔“臭小子别冻死在外面”。
这些画面突然被染成血红色,李威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他们的痛苦,都是你存在的证明。”
“走!”陈念拽着小刚往回跑,晶体在他掌心发烫,皮肤与它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痛,仿佛电流在体内游走。
通道外的震动更剧烈了,培养舱的玻璃碎成雨,妞妞的哭喊声穿透警报:“大哥哥,疼——”陈念的心脏像被攥紧的拳头,他摸出腰间的爆破弹,反手扔向衔尾蛇容器。
“轰!”
火光中,陈念扯下小刚的外套罩在两人头上,热浪掀飞了周围的金属支架,尘埃与灰烬扑在脸上,带着灼烧的余温。
他能听见系统疯狂提示“情绪值+500”“因果点+300”,却都比不上耳边妞妞的尖叫突然消失的寂静。
等烟尘散去,中央容器己经扭曲成废铁,那个长着金属翅膀的“他”却站在废墟里,翅膀尖滴着蓝血,冲他露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笑。
“该醒了。”
陈念的后颈突然刺痛。
他想起林悦说过,基因改造失败品的后颈会有隐性芯片,现在那芯片正烫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猛地扯下小刚的军牌,在自己胳膊上划出血痕,又把血抹在旁边的断肢上——清道夫的巡逻队快到了,他需要假死。
“装成我被压在废墟下。”他把晶体塞进小刚手里,“去找林医生,就说我需要‘紧急治疗’。”小刚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念哥你——”“别废话!”陈念推着他往外跑,自己则缩进废墟阴影里,启动系统刚解锁的【伪装适应】——皮肤迅速变成青灰色,军装左胸绣着清道夫的衔尾蛇标志。
林悦的急救箱撞在陈念腰上时,他正“昏迷”在临时医疗站的推车上。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她的手指在他脖颈处轻轻一按,芯片就被镊子夹进了工具箱夹层。
“伤口感染,需要隔离观察。”她声音发颤,却还是维持着医生的冷静,“老赵,帮我看着门。”
老赵的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陈念听见他粗哑的嗓音:“小刘,去路口买包烟——”尾音突然拔高,是故意说给巡逻队听的。
金属皮靴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扫过陈念的脸,他闭着眼睛,能感觉到睫毛上落了粒灰尘。
那光线在他的皮肤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移开。
“清道夫的伤兵?”巡逻队长的声音带着怀疑,“带走。”
“不行!”林悦的手按在推车上,“他体内有碎骨,现在移动会死人的!”陈念能听见她心跳如擂鼓,却还是把急救箱往身后藏了藏,“要带也等我处理完伤口——你们清道夫不是最惜命么?”
巡逻队长骂了句脏话,皮靴声渐渐远去。
林悦的手终于松开,陈念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自己手背:“骗子。”她抽了抽鼻子,“说好要一起去废土边缘看日出的。”
回到避难所仓库时,月光正从破窗户漏进来。
陈念靠在发霉的粮袋上,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隐藏任务【沉眠之眼】激活——连续三日深度睡眠签到,可解锁‘梦境回溯’能力。”他扯下伪装,后颈的芯片痕迹还在发烫,却勾起嘴角笑了——这三天,够他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日正午,避难所广场的高音喇叭炸响李威的声音:“悬赏百万情绪值,找星火计划幸存者!”老刘蹲在墙角搓着烟卷,烟灰簌簌掉在地上;小刚攥着木棍来回踱步,看谁都像清道夫的眼线;林悦在医疗站擦着手术刀,刀锋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陈念则躺在仓库的草堆上,晒着从破瓦缝漏下的太阳。
他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跑调的小曲,眼角却扫着墙角的破钟——距离深度睡眠签到,还剩十七小时。
当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他合上眼,系统提示音在识海轻轻响起:“今日签到完成,剩余2日。”
黑暗中,有模糊的影像开始翻涌。
穿白大褂的女人举着基因图谱冲他笑,金属翅膀的“他”在实验室里砸碎所有监控,李威的脸在血雾中扭曲成怪物。
陈念的睫毛动了动,在睡梦中勾了勾嘴角——等这三天过去,他会让所有伤害过这些人的家伙,都看看什么叫做“灾变之主”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