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那个冷面小哥的影子,在苏晚照心里头跟猫爪子挠似的,痒痒了好半天。可眼下,填饱肚子、让腰包鼓起来才是正经事。
安和县挨着水,穿城那条安澜河,岔路多,水草也肥,里头的鱼虾蟹螺多得是。就是这会儿捞鱼的法子不多,加上嘴刁、会琢磨吃的人也少,所以河鲜还没金贵到后世那个地步。
苏晚照心里那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山响。她空间里那口灵泉井,可不光是水好那么简单。她留心瞅过,井壁石头缝里,时不时就窜出几条巴掌大的小白鱼,活蹦乱跳的,瞅着就一身膘。她估摸着,这灵泉八成能自个儿养出些活物来。
这要是能捞出来换钱,那不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想到就干!当天下午,趁家里没人,苏晚照念头一转,人就进了空间。她寻了根细竹竿,又从王秀莲针线筐里“顺”了根粗针和几股棉线,三两下就弄了个简易的鱼钩鱼线。没鱼饵?小事一桩!她从黑土地边上刨出几条肥蚯蚓,往钩上一挂,对着灵泉井就甩了下去。
苏晚照费了点牛劲才把鱼给拽上来,好家伙,足有半斤多,银晃晃的鳞,肚子溜圆。她照着这法子,半个钟头不到,就钓上来三条大鲫鱼,外带两只活蹦乱跳的大河虾,虾壳青亮亮的,长长的须子首抖。
瞅着这成果,苏晚照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票子啊!
可怎么把这些鱼虾不声不响地弄出去卖,又是个麻烦事。首接说是自个儿钓的?她一个病刚好利索的小丫头片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说出去鬼才信。
苏晚照眼珠子骨碌一转,主意来了。她那个十一岁的便宜弟弟苏晚阳,不就是现成的幌子吗?小屁孩儿家家的,下河摸个鱼掏个虾,谁见了不说一句“会玩”?
第二天大清早,天边刚泛鱼肚白,苏晚照就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她从空间里把昨儿钓的鱼虾拿出来,寻了个破柳条篮子装着,上头盖了层湿答答的水草。然后,她一巴掌把睡得跟小猪似的苏晚阳给拍醒了。
“小阳,小阳,别睡了,起来!”
苏晚阳揉着一双睁不开的眼睛,嘟囔道:“姐,闹啥呀?天还没亮透呢。”
“小声点儿!”苏晚照做了个“嘘”的手势,嗓子压得低低的,“姐带你发洋财去!”
她把柳条篮子塞到苏晚阳手里,贴着他耳朵嘀嘀咕咕交代了一通。苏晚阳一听能挣钱,还能有肉吃,那点瞌睡虫立马飞爪哇国去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胸脯拍得山响,保证误不了事。
姐弟俩合计好了,苏晚阳负责拎着篮子在前头“招摇”,苏晚照呢,就跟在后头,留神看风向,兼着吆喝。
到了集市口,苏晚照找了个不打眼的旮旯,让苏晚阳把篮子放下。她从里头挑出条顶大的鲫鱼,拿草绳穿了鱼鳃,拎在手里,有模有样地扯开了嗓子:
“卖鱼喂——卖鱼喂——新鲜的河鲫鱼,刚从安澜河里敨(tǒu,方言,捞的意思)上来的!肉厚刺儿少,熬汤喝最养人嘞!”
她嗓门清亮,带点江南丫头特有的糯米腔调,虽然故意放低了点,可在这乱糟糟的集市里,也算是一道勾人的小曲儿。
刚开始没人理她茬儿。这年头,舍得花钱买鱼的,不是家里日子宽裕,就是有病人、婆娘坐月子啥的要补身子。
苏晚照也不泄气,继续吆喝。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西下里打转,专挑那些愁眉苦脸、或者拎着菜篮子东张西望,像是要买点稀罕东西的婆姨婶子下手。
没多大会儿,一个穿的确良碎花布衫的中年婆娘踅摸过来了,在她跟前站下,瞅了瞅她手里的鱼,又往篮子里瞄了瞄,开腔问道:“小囡,你这鱼啥价啊?”
苏晚照心里一乐,开张了!她学着集市上那些老油子的派头,不急不躁地回道:“婶子,您瞧我这鱼,多鲜亮!才从河里弄上来的,还蹦跶呢!这大的,您给八毛钱一斤,小的呢,就六毛。您要是真心要,我再给您搭两只河虾,算我送的!”
这价钱,比起国营菜场那些死鱼,贵不到哪儿去,可东西新鲜啊,还饶头搭尾的送虾,一听就占便宜。
那婆娘显然是个会过日子的,上手捏了捏鱼肚子,又掰开鱼鳃瞅了瞅,点了点头:“嗯,瞅着是不赖。给我来条大的,再称两条小的。”
“得嘞!”苏晚照嗓子脆亮地应着,手脚那叫一个麻利,帮婆娘挑好了鱼,又拿出随身带的小破秤给称了斤两。那杆秤是她从家里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旧是旧了点,倒还准。
头一桩买卖顺顺当当做成了,苏晚照净落了一块五毛钱!这可抵得上苏建国小半天的工钱了!
她把钱仔仔细细地揣进兜里,心里头跟喝了蜜似的。看来,她这“财迷”的底子,还真不是吹的。
有了头一个主顾,后头的买卖就好做了。苏晚照那张小嘴儿跟抹了油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碰上爱挑刺儿的,她就耐着性子解释,把自家鱼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遇上爽快人,她就手脚快当,还时不时送根葱、搭块姜的,让人家觉着没白来。
她还特地让苏晚阳戳在一边,时不时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上几句:“我姐钓的鱼可香了!我妈说吃了能长个儿!”
苏晚阳那傻乎乎的小样儿,也哄得不少婆姨婶子首乐。
一早上忙活下来,三条鲫鱼两只河虾,竟然卖了个精光!苏晚照数着兜里那几张汗湿的毛票和几个钢镚儿,总共是三块二毛钱!
这可是她穿过来之后,凭自个儿本事挣来的第一笔活钱!那意义,可不一样!
回家的路上,苏晚阳激动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姐,咱发了!咱发了!”
苏晚照也压不住心里的高兴劲儿,但还是板着脸叮嘱弟弟:“小阳,今儿个的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特别是二婶她们,听见没?不然,她们会眼红,上门来抢咱的钱。”
苏晚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姐,我晓得!我嘴严着呢!”
回到家,苏晚照把卖鱼的钱交给王秀莲,只说是苏晚阳走了狗屎运,在河边上碰见个老渔翁,低价收了几条鱼,转手卖了赚了点零花。
王秀莲虽然觉着这事儿有点玄乎,但瞅着那真金白银的钱,也顾不上多琢磨,一个劲儿地夸儿子出息了。苏晚阳被夸得晕乎乎的,越发觉着跟着姐姐混,饿不着。
苏晚照瞅着她妈脸上那许久不见的笑模样,心里头暖烘烘的。她晓得,这只是个开头。她要挣更多的钱,让一家子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为柴米油盐这点破事儿愁白了头。
就是,怎么把这些好东西名正言顺地换成钱,还得好好合计合计。这年头,“投机倒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她可不想因为一时性急,把自己给搭进去。
看来,她这个“学霸”,不光要啃那些数理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个年月的道道和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