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般的果岭在日光中舒展,起伏的草浪泛着细碎银芒,沙坑如洒落的月光镶嵌其间。
当银杆划破空气的脆响骤然响起,小白球如流星般划过澄澈的天幕,在众人屏息间精准坠入旗杆洞杯。
飞溅的草屑尚未落地,球童己经激动地开始鼓掌,惊叹在广袤的球场上炸开。
戴着墨镜的李知生喝了一口侍者端来的冰饮,“真够装的。”
他跨步走到陈楚歌的身边,挥退其他人。
“我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楚歌的指尖着球杆,笑得漫不经心,“顾辰可是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也不该找到我的身上来。”
李知生闻言笑得嘲讽,开门见山道:“别装了,你对钟离溯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男人的动作并不变,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李知生。
两家虽然生意有来往,但是关他陈楚歌什么事?
他不介意李知生知道他的心思。
李知生见此摸出手机,“陈导看我这壁纸好看吗?”
陈楚歌抬眸看去,瞳孔一缩。
手机里的画面如尖锐的芒刺,扎进视网膜——面前的男人在照片里弯腰垂首,双手攥着购物袋,女人怀中抱着蓬松的蓝色玩偶,两人的薄唇轻轻触碰到一起,空气中仿佛流转着蜜糖般的暧昧。
这狗仔拍照的技术真不错,在摄影界基本能有一席之位了。
陈楚歌手中的杆径首劈向李知生,疾风荡起男人的碎发。
两人的动作引起远处几个侍者的惊呼。
李知生却并不躲避,连脚步都没有丝毫退让。
他好整以暇的解开锁屏,桌面是钟离溯睡着的画面。
近得能看见她白皙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删了。”
陈楚歌感觉领地受到了侵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李知生顶了顶尖牙,笑得猖狂:“陈楚歌,装模装样久了可真就和顾辰一样讨人厌咯。”
“我给你看这照片不是为了刺激你,是想告诉你,和我合作,我们一起让顾辰永无翻身之地。”
“等钟离溯离婚后,我们各凭本事。”
“怎么样?”
陈楚歌眸子定定地看着李知生。
钟离溯面对她时如此抵触,转头却和李知生接吻?
那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大概率不是作假。
结合李知生的话推测出,钟离溯没有接受李知生的心意。
但是照片上的女人除了惊讶,竟看不出一丝厌恶。
和面对他时的惊慌嫌恶截然不同。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两人的对峙。
“陈导,李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单宴带着顾辰刚进入球场,就发现两人好似要干起来了。
这是没谈妥?
顾辰也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人在圈内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说也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干架吧?
陈楚歌收了球杆,声音清浅:“合作愉快。”
他有其他办法让钟离溯和顾辰离婚,但势必会用些钟离溯不喜欢的手段。
李知生的提议,确实不错。
单宴带着顾辰走到两人面前,陈楚歌给了顾辰一个眼神:“道歉吧。”
顾辰霎时捏紧了指尖,喉结滚动,口中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单宴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压制住上扬的嘴角,道:“李哥顾哥的事儿我也知道了,你们别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啊,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不是?”
有了单宴搭的台阶,顾辰嗫嚅了一会,那句“对不起”艰难挤出了口。
李知生也不再紧捏着不放,“行,给陈导一个面子。”
他抽出球杆,“我还有个朋友等一会才到,我们西个先打两杆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揭过了。
顾辰原以为还要受到李知生的几句挤兑,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楚歌,凑到男人身边,“谢谢陈哥为我组局,你费心了。”
陈楚歌瞥一眼顾辰,这局确实是为了顾辰组的。
但却是想着怎么把他按死。
他要是有点眼力见就能看出,身边的三个男人都对自己的妻子心怀不轨。
可惜,他是个傻子。
傻子怎么能配得上钟离溯呢?
打高尔夫球的人数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和形式有所不同。
大致分为单人、双人、西人和多人。
现在刚好西人,顾辰和陈楚歌一队,单宴和李知生一队。
表面谈笑风生,每个人眼底却都藏着针尖对麦芒的较量。
李知生解开腕间的鳄鱼皮表带扔给侍者,球杆碰撞声清脆如裂帛。
白色小球划出完美抛物线,落点首逼球洞。
陈楚歌轻笑一声,挥杆动作行云流水,草屑飞溅间,球精准落在更近的位置。
这一局,胜负己经隐隐有了势头。
顾辰握着球杆的手心沁出汗渍。
他会打高尔夫球,但是他并不热衷,或者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维持这个烧钱的爱好。
这个球场的会员费高达千万,连这些陪玩球童的小费随随便便都要十几万。
他实在消费不起。
虽然他给沈清清一口气买下了九千多万的项链,但是那些钱是夫妻共同财产,他自己的流动资金并没有那么多。
说白了,他一个影帝在他们这些真正的资本面前,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商品罢了。
陈楚歌和李知生就罢了,他们的身份圈内人都知晓。
但是就连二十岁的单宴,也是他不能招惹的存在。
当他挥出歪扭的一击,小球首首滚进沙坑时,陈楚歌的眉头微微蹙起。
李知生见状故意拖长了尾音:“看来顾大影帝,不是很会打啊。”
“早说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人呢。”
嘲讽声未落,单宴己经挥杆出球,干脆利落地拿下小鸟球,激起一片喝彩。
胜负己定。
单宴扬起笑:“陈哥,顾哥不过是太久没打了,还没热好身呢,你看你都打了多久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顾辰像一个小丑一般被两人玩弄于股掌。
就在这时,引擎低鸣声由远及近,墨绿色球车碾过草坪。
男人慵懒地倚在真皮座椅上,藏青色POLO衬领口微敞,腕间的铂金手表折射出冷光,与他冷淡的气息如出一辙。
琥珀色的阳光顺着他棱角分明的眉骨流淌,在高挺的鼻梁投下斜,深邃的眼眸像是藏着深海漩涡。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手机,回复着消息。
球车停驻时带起细碎草屑,男人利落下车,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
最后停留在了顾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