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坐下后,瞥了眼站立的中年文士:“你便是诸葛文?”
中年文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宁奕的茶杯甄满。
“宁小公爷,只闻其名,草民诸葛也算见到真人了。”
“昨夜一句九万里风鹏正举听得在下是心潮澎湃啊!”
眼前的中年文士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脸庞上也只挂着淡淡笑容,可宁奕好似看不透他一般。
“昨夜你也在乐妙坊?”
月牙儿耳朵可尖了,中年文士还未回答,她就凑上前来,拱起鼻子嗅起来。
“没味道啊,说,又勾搭谁了?”
眼见月牙儿气性起来,宁奕挤了挤眼色,可她视而不见,秀眸瞪的他死死的。
宁奕眼珠子乱转,莫名有些心虚:“哎呀,哪里来的味道,昨夜不是回去睡觉了么?”
“在外面不能给小公爷我留点面子?”
二人这举动中年文士看在眼里,笑笑道:“小公爷可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啊,一个侍女便将你看的死死的。”
宁奕脸上臊了起来,瞪了眼月牙:“二当家的见笑了。”
“宁某从未将她当做侍女,而是家人。”
月牙娇哼了一声,退到一旁坐下。
诸葛文目光闪过诧异,但转而称赞道:“昨夜小公爷乐妙坊舌战群学,更是作下几首佳篇,今日京都城可传疯了。”
“常人都道小公爷纨绔好色不学无术,可今日便成了诸多学子口中称颂的诗坛奇才。”
“不过嘛,也有人取笑您是散财童子呀。”
这自然是指昨夜宁奕当众宣扬要接济灾民一事了。
“原本是很难让人琢磨,今日见着小公爷本人,倒是让在下略懂了些。”
宁奕知道他这是挖苦自己,也不理会,从怀中摸出一吊玉佩,摊开在了手心。
诸葛文明显脸色一变,在一旁缓缓坐下:“小公爷这是从何而来?”
宁奕嘴角一扬:“从我家而来。”
“说罢,小公爷想要我镖局做些什么。”诸葛文恢复的太快了,转眼就镇静下来:“这玉佩是三弟的。”
“十余日了,消失了十余日了。”
“我与大哥将京都内外翻了个遍,却没有一丝线索。”
宁奕眯起眼睛:“这么说,宁某府上也找了?”
诸葛文没有答话。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宁奕被刺杀后的第二日,陈汉便就知道陈郎出事了。
去龙虎帮上下问了一圈,都无人知道陈郎去哪了,不仅如此,帮内还有两名兄弟也一同消失了。
问过家人,也是一无所知。
也是凑巧,搜寻时,碰上一名更夫时,见其支支吾吾,一番恐吓下,那更夫张口就透露在宁国公府附近见着陈郎三人。
诸葛文将那几日京都发生的大小事都推测了一遍,得出结论这事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京都传言宁国公府的小公爷被贼人掳走,这更加确定了陈郎出事和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自那以后,每夜陈汉都会派上两名好手去探探虚实。
可一连三西日,所有派出去的兄弟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稳妥起见,诸葛文稳住了陈汉,不再向宁国公府派人,而是只派人盯着,分派人手在城内外暗中搜寻起来。
也就在今日,突然得到消息,宁小公爷回来了,这让诸葛文喜忧参半。
正当他思虑如何探究时,下面人来报,这宁家小公爷突然来到镖局,说要面见大当家。
此时他感慨这可能是个机会,传闻中的小公爷贪财,说不准出点银子或许有转机。
但见着宁奕的神情及言语上的首白,他感受到一丝危机,恐怕今日不会轻松。
而另一边,宁奕见他用无言去掩饰什么,当即冷笑一声:“放心,陈郎目前还活着。”
诸葛文暗自松了口气,最坏的事并没有发生,那就说明有转机。
“小公爷……”
“欸,打住!”宁奕伸手打断了他:“十日前,他独自闯入我府上,欲要刺杀我。”
“怎么可能,三弟不是这般不识大体的人。”
诸葛文想要辩解,但宁奕只是轻哼了一声:“陈郎就在我府上,凶器,人证皆有。”
“宁某若将他交到京兆府去,告他个入室行凶,蓄意谋害世勋子弟不难吧?”
“龙虎帮平日里干些什么勾当,你们也都清楚,到时候再来个有预谋的组织帮派罪,意欲扰乱京都治安,企图颠覆朝纲。”
“诸葛先生,你说他还活的了么?”
“你!”诸葛文猛然起身,双眸中怒气渐起:“你这是构陷!”
“呵,得了吧!”宁奕冷笑连连:“莫以为李家替你们撑腰我就怕了!”
“好歹我宁奕也是世勋之后,而你们不过是江湖混混而己!”
“我摆明告诉你,让陈郎刺杀我的,就是李迋!”
“虽然我对付不了李家,但对付你们这群江湖混子还是有信心的!”
“因为你们最怕的,就是官!”
“我宁奕只需要跪在宫前哭诉,在寻上些人去城内散播谣言,说你们虎头帮就要倒台,而你们虎威镖局更是暗地里偷运军器,偷贩私盐,企图谋逆!”
“不需要证据,只靠传闻,便可以让你们坠入万劫深渊!”
“而李敬,只会闭嘴,因为这等事情你们镖局本身就在做!”
“且李迋寻陈郎刺杀我,那日两个虎头帮的喽喽也是人证,想必为了活命,他们也会交待些什么。”
“你说我是拖李家下水,还是将事情截止在你们这,对他李敬来说更为有利?”
静…静的出奇…
诸葛文此刻心内早就惊惧万分了,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
他害怕的眼神不敢看向宁奕,想要端起茶杯抚平心绪,可这口茶怎么都入不了口。
镖局替李家运送了诸多物资,其中除去经商的物资之外,自然也有违禁的东西,他身为二当家也无可奈何。
但此事若没被人发现还好,可就如宁奕说的,就怕风言风语,因为不经查啊!
而宁奕见他这般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心理战己经赢了。
对付这等江湖混子,他的世勋身份就己经注定了是不平等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居高位者,只要不是身家性命,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而他们身为底层蝼蚁,哪里能看到这般高度?
平复心情后,诸葛文身躯一软:“小公爷想要得到什么,明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