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祭坛的阴气在月光下凝成青雾，陆云霄站在刻满鬼文的青铜台中央，玄色衣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指尖抚过腰间那串由三十六条鬼王牙骨串成的念珠——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三十六座鬼城杀出来的投名状。
"叩——"
青铜钟鸣响彻山谷，百余名鬼将从雾中显出身形。
他们生前或是将军、剑修，此刻眼窝泛着幽绿鬼火，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生魂血渍。
最前排的九婴晃了晃九头蛇尾，蛇信子扫过陆云霄脚背："主人，妖狐族的千血朵朵到了，带着十二名大妖在祭坛外候着。"
陆云霄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系统面板，新收服的鬼将进度条刚跳到97%。
他屈指弹了弹九婴的蛇鳞："请她进来。"话音未落，祭坛外便传来环佩叮当，一道红影如火焰般窜上台阶。
千血朵朵的狐尾扫开挡路的鬼将，指尖勾住陆云霄下颌："陆赘婿，我妖族用三百年气运换你鬼道庇护，你可别让本姑娘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的指甲涂着腥红蔻丹，在陆云霄喉结处轻轻一掐。
男人却只是低笑，反手扣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朵朵姑娘若怕亏，不妨现在反悔。"他心口处传来阴寒的脉动——那是系统核心在吞噬生魂的声响。
千血朵朵瞳孔骤缩，忽然松开手退后半步，狐尾不安地卷成一团："你...你体内有当年鬼帝的气息。"
"嘘——"陆云霄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余光瞥见梓钰捧着青铜鼎从侧殿出来。
那巫族遗女发间插着骨簪，鼎中燃着的是用百种灵草调和的引魂香，青烟盘旋着凝成"黄泉"二字。
他清了清嗓子，声线陡然拔高："今日，我陆云霄在此立'黄泉殿'！"
台下鬼将同时单膝跪地，鬼火在掌心凝聚成阴兵令牌。
山风卷着他们的嘶吼撞向云层："愿为殿主死战！"
千血朵朵咬了咬唇，从袖中摸出刻着妖纹的玉牌拍在案上："妖族秘盟，入！"她的狐耳在月光下泛着粉，显然在强压紧张——这玉牌是妖族与仙门百年战争的最后底牌。
梓钰将玉牌投入鼎中，青烟立刻裹住玉牌，在半空炸成一片妖纹星图。
"好。"陆云霄指尖轻点，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新势力加盟，鬼域领域扩张10%】。
他看向台下那些缩在角落的散修与世家代表——这些被仙门压榨得连筑基丹都买不起的可怜虫，此刻正用发烫的眼神盯着他腰间的鬼王念珠。
"陈风，你那边如何？"陆云霄突然开口。
人群中走出个青衫男子，腰间玉佩还挂着未擦净的酒渍。
陈风是三天前跪在祭坛外求见的仙门密探，说自己亲眼见过凌霄阁用孩童血祭炼剑。
此刻他攥了攥袖口，喉结动了动："属下己混进皇都仙门密探的夜宴。
他们今晚要开'清道会议'，属下会在酒里下'惑心散'，再把《仙骨真经》的消息...喂给赵长老的爱妾听。"
陆云霄点头，陈风退下时撞翻了供桌，半碗鸭血泼在地上。
九婴的蛇头突然凑近那摊血，猩红蛇信子舔了舔："主人，这血里有凌霄阁的镇魂香味道。"
"他在表忠心。"陆云霄着念珠，"仙门密探的血里，哪能没点主子的标记？"
话音刚落，祭坛外突然传来破风之声。
一道裹着仙气的身影从云端首坠而下，玄色道袍上绣着金色云纹——是李元。
这仙界使者的脸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他扫过满地鬼将，指尖掐了个净尘诀："陆云霄，你可知'清道行动'的天罚雷有多厉害？
九重仙阙的剑，能把你这破祭坛劈成齑粉。"
"李使者大驾光临，是来送请帖的？"陆云霄倚着青铜台，"还是来劝降的？"
李元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分明记得三个月前在苏家祠堂，这个被当成废物的赘婿连灵气都运转不畅。
此刻陆云霄周身的阴气凝成实质，竟逼得他不得不运转三成仙力抵御侵蚀。"你护不住蓝梦鳐。"
他突然冷笑，"那女娃是仙界培养的天女，你若现在停手，我可保她...不，保你们苏家满门周全。"
"蓝梦鳐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陆云霄的声音陡然冷下来，鬼将们同时起身，九婴的九头分别对准李元的七经八脉。
千血朵朵的狐火在掌心跃动："杀了他！
仙界的狗腿子，留着也是祸害！"
但陆云霄却抬手按住她手腕。
他望着李元发白的嘴唇，突然笑了："李使者可知，黄泉殿的幽冥封印能困鬼帝残魂？"他打了个响指，地面裂开一道黑缝，阴雾裹着李元的脚踝首往他天灵盖钻。
李元惊恐地想要挣扎，却发现仙力在阴雾里像被融化的雪："你...你要做什么？"
"做个筹码。"陆云霄弯腰拾起李元掉落的仙令，"从今天起，谁带着投名状来黄泉殿，我便还他一个活的李使者。"
他把仙令抛向空中，令旗在阴雾中炸成千万碎片，"告诉那些被仙门压得喘不过气的老东西们——
与其跪在凌霄阁脚下吃屎，不如抬头看看，新的天，要变了。"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个白胡子老修士突然踉跄着跪下："在下苍梧山余九，愿献山门藏宝阁！"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有几个鬼将按捺不住，把生前收藏的法宝往陆云霄脚边扔。
千血朵朵咬着唇笑，狐尾卷住一串珍珠项链抛给梓钰："给，给你添点仪式感。"
深夜，陆云霄独自站在祭坛顶端。
下方是绵延十里的鬼军，阴火连成星河；左侧是妖族的篝火，狐鸣与狼嚎混着烤肉香飘上来；右侧是散修们搭的帐篷，偶尔传来练剑的清响。
他摸出蓝梦鳐送他的玉佩——那是成亲时她扔在他怀里的，刻着"相敬如宾"西个字，此刻被阴气熏得泛着青。
"这场仗，不是为了杀多少人。"他对着月亮轻声说，"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跪着活的日子，到头了。"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闷雷。
陆云霄抬头，只见九重天上有紫色雷光在凝聚，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眼睛。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仙界天罚，宿主需在三日内凝聚百万鬼兵。
任务失败，随机剥夺鬼仆一名。】
他摸了摸腰间的鬼王念珠，三十六个鬼将的气息在掌心翻涌。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内侧用鬼血绣的"黄泉"二字——那是他亲手刺的，每一针都带着系统的灼烧感。
"来吧。"陆云霄望着那团雷光，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