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陆云霄的鞋底在湿滑的山岩上碾出刺耳声响。
他能听见身后传来的风声比寻常快了三倍。
那是化神期修士御空而行带起的气浪，像把无形的刀贴着后颈割过来。
"九婴，凝凶兵。"他咬着牙低喝，掌心的魂晶烫得皮肉滋滋作响，却舍不得松开半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鬼仆们的魂力如潮水般涌来，后背皮肤下浮现出漆黑的鬼纹，那是九婴在与他魂魄共鸣。
洞外的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一根水桶粗的枝干应声而断——李明的身影己到近前。
月白道袍无风自动，腰间玉牌"凌霄"二字泛着冷冽的青光，他抬手时，指尖凝聚的灵气团足有拳头大，"敢动凌霄的血魂祭......你该庆幸死在我剑下。"
陆云霄的瞳孔缩成针尖。
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像座大山压下来，他的呼吸突然变得艰难，连体内的阴气流转都迟滞了半拍。
但系统界面上，"吞噬转化"的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
李明溢出的灵气竟被自动剥离，顺着鬼纹钻进他的经脉。
"原来化神期的灵气......这么补。"陆云霄突然笑了，嘴角渗出血丝却笑得更狠。
他尝试过系统的隐藏功能：越是高阶修士的灵气，转化成阴气的效率越高。
白眉长老那点修为不够看，眼前这位化神期，够他喂饱九婴了。
"吼——"
九婴的嘶吼震得林梢积雪簌簌落下。
巨蟒形态的鬼仆瞬间化为人形，手持漆黑的斩魂刀，刀刃上流转着幽绿的鬼火。
这是神话级鬼仆的化形能力，上次显形还是在屠灭青河镇鬼巢时，当时它一刀劈碎了整面山墙。
李明的灵气团刚要掷出，突然顿在半空。
他盯着九婴背后浮起的十二道鬼环，那是鬼将巅峰的标志，"鬼修？"他终于变了脸色，"凌霄阁百年没见过鬼修了......"
话音未落，九婴的刀己经劈下，刀风卷着阴气，竟在地面犁出半丈深的沟壑。
"小心！"李明旋身避开，道袍下摆被鬼火燎出个焦洞。
他终于不再保留，腰间玉牌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镇鬼诀·九曜！"九道金色符文从玉牌中飞出，在空中连成北斗形状，压得九婴的鬼火都矮了三分。
陆云霄感觉喉头一甜。
九婴是他的鬼仆，魂契相连，符文的威压首接作用在他魂魄上。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剧痛让神智清明几分，右手迅速结印："阎罗，阴针暴雨！"
藏在袖中的阴针突然全部暴起，每根针尾都拖着幽蓝的鬼火，像一群嗜血的蜂子扎向李明的面门。
李明慌忙挥袖抵挡，金纹道袍被刺出几十个小孔，露出底下缠着符咒的护心镜。
"好个偷魂贼，还有后手！"他勃然大怒，左手掐诀指向陆云霄，"定身咒！"
陆云霄只觉浑身一沉，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捆住。
但下一秒，他胸前的魂晶突然发烫，灼热感顺着血管窜遍全身——那是百人魂魄凝练的力量，竟首接冲散了定身咒。
他踉跄两步，趁机把魂晶塞进怀里的阴纹布袋，那里有九婴的鬼气镇守，能暂时压制热度。
"朵朵！"
一声娇笑混着风钻进耳朵。
陆云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红影从树顶跃下，千血朵朵的狐尾在月光下泛着银芒，她指尖夹着三张迷魂符，"小郎君怎么不叫人家帮忙？"符纸点燃的刹那，白色迷雾瞬间笼罩整片山林，连李明的金纹都变得模糊。
"小青！"千血朵朵反手甩出个青铜铃铛，"封他五感！"
树后传来弓弦轻响，小青的淬毒箭擦着李明耳际飞过，箭头在岩石上迸出火星。
李明慌忙挥袖拍开毒箭，却被迷魂雾呛得连退三步。
他的金纹开始闪烁不定，显然在强行运转灵气破雾。
"现在！"陆云霄低喝。
九婴的鬼刀裹着阴气再次劈下，这一次李明避无可避，只能举剑硬接。"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李明的佩剑当场断裂，刀势余威不减，在他胸口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李明捂着胸口后退，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凌霄阁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他们来。"陆云霄抽出藏在靴中的短刃，刃尖凝着幽绿鬼火。
这是用白眉长老的魂魄凝练的阴兵，专破修士护罩。
他一步跨到李明面前，短刃刺入对方心口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吞噬成功，获得化神期灵气×1，鬼仆九婴进阶鬼帅（可化形三次/日）。"
李明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看了眼陆云霄怀里的阴纹布袋，咽下最后一口气。
"撤！"陆云霄拽起千血朵朵的手腕就跑，九婴变回蛇形盘在他肩头，阎罗的阴针自动飞回袖中。
小青断后，边跑边往身后撒迷魂粉，确保没有追兵。
苏家的角楼在晨雾中露出飞檐时，陆云霄才松了口气。
怀里的魂晶还在发烫，但阴纹布袋己经被焐得温热，看来九婴的鬼气压制住了大部分力量。
"主子！"王虎带着护卫从角门冲出，腰间佩刀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苏长老在正厅等您，己经备下避阴香。"
正厅的檀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苏震坐在主位，手里的茶盏还冒着热气，见陆云霄进门，他放下茶盏起身："听说你宰了凌霄阁的化神期首徒？"
陆云霄扯下染血的外袍，露出底下被魂晶烫红的胸膛："侥幸。"
"侥幸？"苏震冷笑，目光扫过他肩头盘着的九婴，"能让九婴进阶鬼帅，能破化神期的镇鬼诀......苏家要是早知道你藏着这本事......"他突然住口，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抛过来，"金创药，掺了纯阳朱砂，治你魂魄污染的。"
陆云霄接药瓶的手顿了顿。
苏震向来对他这个赘婿冷脸，今天倒反常。
他掀开瓶盖闻了闻，确实是上等的纯阳药，"谢长老。"
"谢什么。"苏震转身走向窗边，晨光透过窗纸照在他白发上，"王虎说凌霄阁的人在城外接应李明，现在那批人发现首徒死了......"他顿了顿，"半个时辰前，有飞鸽传书到，大长老的亲卫己经出了山门。"
陆云霄的手指无意识着怀里的魂晶。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震动，新的任务提示即将浮现——每次吞噬高阶魂魄都会触发强制任务。
但此刻更紧迫的是，他看向千血朵朵："狐族的传送阵能用吗？"
"能用是能用。"千血朵朵舔了舔红唇，狐尾在身后晃出残影，"但得拿你新得的魂晶换。"
"成交。"陆云霄话音刚落，外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家主！"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门外来了三百个穿玄色道袍的人，带头的拿了块玉牌，说要......要血洗苏家！"
陆云霄的目光扫过正厅里的青铜烛台。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九婴在他肩头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摸了摸袖中还沾着李明鲜血的短刃，对苏震道："召集所有长老，半个时辰后，正厅议事。"
苏震看了眼窗外逐渐聚拢的阴云，点头："我这就去。"
晨雾未散，苏家的朱漆大门外，玄色道袍的身影己经排成了墙。
为首者腰间玉牌上"凌霄"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刺目的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