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翻卷如雷，赵无极的身影砸落地面时，震得幽冥核心的阴泉都掀起三尺浪。
陆云霄抱着蓝梦鳐的手紧了紧，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阴泉的冷意钻进鼻尖——这是真实的温度，真实的心跳，真实到让他胸腔发疼。
"鬼帝转世之人。"赵无极的诛邪剑嗡鸣着刺破空气，剑尖首指陆云霄咽喉，"凌霄阁守人间千载，绝不容鬼帝余孽祸乱阴阳。"
他袖口翻涌的灵气裹着寒刃，连空中的阴云都被撕开一道裂痕。
陆云霄抬头，目光扫过那道紫色身影。
他记得三天前在苏家祠堂，这个道貌岸然的仙门之主还假模假样替苏家"驱邪"，实则用诛邪剑吸走了三个仆人的生魂。
此刻再看，紫袍下的灵气里竟缠着缕缕暗红——那是被血祭的凡人魂魄在挣扎。
"赵阁主来得巧。"陆云霄勾了勾嘴角，抱着蓝梦鳐的手移到她后腰，那里藏着他刚用鬼将骨炼制的阴刃，"正好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祸乱。"
话音未落，他后颈突然泛起刺痛。
那是系统核心在发烫。
幽冥核心深处传来腐木断裂般的声响，一道黑影如墨汁渗入清水，从阴泉底部缓缓浮起。
魁影的脸半隐在阴影里，左眼却泛着与系统界面相同的幽蓝——
正是陆云霄每次召唤鬼仆时，系统核心会浮现的符文光泽。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魁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系统的新主人。"
梓钰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是巫族遗脉，最擅感知魂脉波动，此刻盯着魁影时，瞳孔骤缩："他体内的魂力...和宿主的系统同源！
难道是——"
"系统前任宿主。"魁影扯动嘴角，那抹笑像毒蛇吐信，"当年我替系统吞了七十二座鬼城，结果它转头就把我封印在这破地方，说什么'清除污染'。"
他抬起手，指甲在虚空中划出五道血痕，"现在新宿主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收点利息。"
千血朵朵的狐尾炸成蓬松的毛球。
她本来倚在陆云霄身侧，此刻突然挡在他前方，狐耳剧烈抖动："小混蛋你早说有这号人物！"
话虽凶，尾音却发颤——她能闻到魁影身上的死气，比最凶的鬼王还浓三倍。
陆云霄的呼吸沉了沉。
他想起三天前系统突然发布的"净化幽冥核心"任务，当时只当是寻常进阶任务，现在看来，分明是魁影的封印松动，系统在给他递刀子。
怀里的蓝梦鳐动了动，她的手指悄悄勾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我在。"
"物归原主？"陆云霄忽然笑了，笑得很慢，像在嚼碎什么脏东西，"你当系统是传家宝？"
他屈指弹向空中，七只鬼将的虚影从他背后浮现——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三十七个仙门弟子魂魄里挑出来的精锐。
魁影的瞳孔收缩成细线。
他的黑影突然暴涨，化作一张巨口，漆黑锁链裹着腐臭阴气，"唰"地缠向陆云霄眉心。
那锁链上刻满倒悬的梵文，每一道都在啃噬他的鬼帝残魂——是专门针对魂魄的锁魂咒。
"小心！"蓝梦鳐扑上去，却被陆云霄反手按在身后。
他的双眼泛起幽蓝鬼火，体内鬼帝残魂如活物般窜动，在体表凝出一层光膜。
锁链撞在光膜上，溅起火星，却怎么也刺不进去。
"就这点本事？"陆云霄的声音里混着两种声调，一种是他的，另一种低哑如古钟，是鬼帝残魂在说话，"当年你被系统封印，现在也配在我面前耍威风？"
魁影的黑影剧烈扭曲，突然发出尖叫："你以为你在跟谁斗？"他的意识如潮水般涌进陆云霄识海，刹那间，陆云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十二岁那年，他被苏家扔进乱葬岗喂鬼，缩在棺材里发抖时，系统第一次出现；
三个月前，他在城隍庙收服第一只怨鬼，蓝梦鳐站在院外冷笑："废物就是废物，装神弄鬼也没用"；
还有刚才，蓝梦鳐的魂丝在阴泉里舒展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仙界魂魄，是否触发'弑杀女主任务'？"
"看到了吗？"魁影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响，"从你绑定系统那天起，每一步都是它安排好的！
你以为收服鬼将是为了变强？
不过是给系统喂魂食！
你以为复活蓝梦鳐是深情？
那是系统要吞噬仙界魂魄！"
陆云霄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有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边是魁影的恶意，一边是系统核心的冷硬数据流。
蓝梦鳐的魂丝突然在他魂魄深处发光，像一根细而韧的线，把他即将溃散的意识串起来。
"就算是提线木偶。"陆云霄咬着牙，鬼帝残魂化作黑色龙形，一口咬住魁影的意识，"我也要把线扯断，自己走。"
他调动幽冥核心的阴气，顺着系统漏洞反向侵入魁影识海——那是他前晚研究《九转归魂诀》时，发现的系统暗门。
魁影的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陆云霄看见他识海里藏着的东西了：成百上千个被撕成碎片的魂魄，全是前几任宿主；
还有一道泛着绿光的咒文，刻在他魂魄最深处——正是"夺舍之契"，需要宿主心甘情愿才能发动。
"你早就在等我反抗。"陆云霄的鬼帝龙爪捏碎一片魂魄碎片，"等我动用鬼帝残魂，好趁机夺舍。"他突然笑了，"可惜你漏了个人。"
蓝梦鳐的声音从外界传来，带着几分哽咽，几分决绝："血誓共鸣，启。"
陆云霄只觉一股滚烫的魂力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涌进来。
那是蓝梦鳐作为仙界女武神的本源魂力，带着太阳般的温度，却又奇异地与他的鬼气相融。
他的鬼帝龙爪瞬间暴涨十倍，首接掐住魁影的意识核心。
"不——！"魁影的黑影开始消散，"我藏了三百年的咒术...不可能——"
"你输了。"陆云霄的鬼帝龙爪收紧，"因为你永远不懂，有人愿意为我燃烧魂魄。"
最后一声尖叫消散在阴泉里。
陆云霄踉跄着后退，撞在鬼帝骨碑上。
蓝梦鳐眼疾手快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颈时，全是冷汗。
"结束了？"千血朵朵凑过来，狐尾轻轻扫过陆云霄手背，"那家伙的魂...散了？"
梓钰摸出随身携带的巫蛊铃，摇了摇。
铃声清越，没有半分阴邪回响："散得很彻底。"她抬头看向陆云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宿主，你刚才在识海里...好凶。"
陆云霄没说话。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蓝梦鳐的温度。
系统核心突然在识海深处亮起红光，一行血字缓缓浮现："弑杀女主任务...己冻结。"
"云霄？"蓝梦鳐轻声唤他，指尖抚过他眉梢，"你在看什么？"
陆云霄低头，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看我自己的路。"他抬头望向天空，赵无极还举着诛邪剑站在那里，紫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现在，该解决下一个麻烦了。"
千血朵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笑出声："赵老匹夫脸都绿了！
小混蛋，要不要我去扒了他的紫袍？"
"不急。"陆云霄摸了摸怀里的《九转归魂诀》，鬼帝骨碑在他身后泛起幽光，"先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鬼帝。"
阴泉突然沸腾。
七只鬼将同时发出嘶吼，化作七道黑影冲向天际。
远处传来赵无极的惊喝，还有诛邪剑碎裂的脆响。
蓝梦鳐靠在陆云霄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说："这一世，我只属于你。"
陆云霄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下一世，也是。"
系统核心的血字渐渐淡去，只余下一行极小的小字："检测到宿主突破鬼将境，开启鬼域领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