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冰冰的手指在"刘"字短信上反复，手机屏那清冷的蓝光幽幽地散发着，将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出一片深邃的阴影。
窗外，蝉鸣正嘶鸣着，那声音尖锐而聒噪，突然，蝉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哑了半拍。
与此同时，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触感像是细小的针芒。
她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上周，在校长室门口撞见刘秘书时，对方紧紧捏着手机，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传来："周总，那几个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这五个字，此刻仿佛有了生命，顺着短信散发的幽光，像冰冷的蛇一样爬进她的血管，让她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迅速抓起书包里的笔记本，封皮上还沾着杨树林里的草屑，手指轻轻触碰，能感觉到草屑粗糙的质感，那是昨天和邓紫歆蹲在树根旁找线索时蹭上的。
笔杆在指节间快速地转了三圈，停在"行动计划"西个字上，墨迹缓缓晕开一小团，那晕开的痕迹就像一滴没擦干的冷汗，带着丝丝凉意。
她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这短信来得蹊跷，刘秘书向来神秘兮兮，结合之前听到他和周总的只言片语，说什么‘小丫头片子’，很可能和老校区的事情有关。
而且最近开发公司动作频繁，说不定他们明天晚上的紧急会议就是商量如何对付老校区的拆迁事宜。
“得找小李哥。”她突然坐首，手机屏幕亮起李老师转发的联系人信息——小李是李老师表侄，在开发公司做后勤，上周帮着搬过旧档案。
当时他看见舒冰冰抱着青铜盒，偷偷眨了下眼，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要帮忙说话啊，我熟门熟路。"
电话接通时，小李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带着一丝慵懒："冰冰？
这么晚找我？"
"哥，"舒冰冰把手机贴紧耳朵，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沙沙作响，"明天晚上八点，你们公司有紧急会议对吧？"
那边沉默了两秒，传来抽气声，声音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收到刘秘书的短信了。"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舌尖触碰嘴唇时，能感觉到干裂的粗糙，"哥，我们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老校区。
你能帮我们混进去吗？"
又是一阵沉默，背景音里传来钥匙串清脆的哗啦声，应该是小李走到了楼梯间。"行吧，"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八点前到后门，我拿维修证带你们进去。
记得穿深色衣服，别戴会反光的东西。"
挂了电话，舒冰冰立刻在班级群里发消息："明晚行动，带录音笔和手电筒，穿旧校服。"
邓紫歆秒回三个火焰表情，陈颀琳跟着发了定位："我家有微型摄像头，借你们！"武芷晴的消息慢了半拍，字里透着紧张："我、我带创可贴？
万一摔跤......"章昕玥则首接打来了语音，声音沉稳："我查过开发公司楼层图，会议室在三楼最东头，监控死角在消防通道和茶水间之间。"
凌晨两点，舒冰冰把笔记本压在枕头下，楼下流浪猫的叫声凄厉地传来，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那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想着青铜盒底那片烧糊的纸片——"1963年校董会会议记录"几个字虽然模糊，却像根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傍晚六点，六个扎着马尾的身影挤在开发公司后门的巷子里。
邓紫歆的运动鞋尖不停地蹭着墙根，“唰”的一声，蹭掉一块墙皮，墙皮落地的声音清脆而突兀。"这味儿怎么跟医院似的？"她抽了抽鼻子，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铁锈的腥味儿钻进鼻腔，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噤声。"舒冰冰压低声音，校服领口被晚风轻轻地掀起一角，那微凉的风拂过脖颈，带来一丝寒意。
小李从铁门缝隙里探出半张脸，冲她们招招手。
他今天没穿工装，套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外套，手里晃着串钥匙，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跟紧我，看见穿西装的就低头，就说维修电路。"
陈颀琳把微型摄像头别在衣领内侧，手指在纽扣上快速敲了三下——这是她们约好的"准备就绪"暗号。
武芷晴攥着录音笔的手全是汗，那汗水顺着手指滑落，滴在录音笔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章昕玥悄悄把自己的发绳套在她手腕上，轻声说："攥这个，像攥我的手腕。"
一行人鱼贯进楼，走廊的荧光灯发出嗡嗡的电流声，那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虫子在耳边不断地鸣叫。
舒冰冰盯着地面反光，看见六个影子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她们，那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扭曲和诡异。
经过茶水间时，有个穿衬衫的男人端着马克杯出来，马克杯里的咖啡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邓紫歆的肩膀猛地撞了下墙，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舒冰冰赶紧拽她的校服下摆——男人扫了她们一眼，低头看表，语气平淡："七点五十，周总该到了。"
"三楼左拐第三个门。"小李在消防通道口停住，指节敲了敲防火门，那敲门声清脆而响亮。"我去楼梯间守着，有人来我咳嗽两声。"他的蓝外套被穿堂风吹得鼓起来，活像只扑棱翅膀的鸽子，那衣服鼓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椭圆形会议桌，桌角摆着银色保温壶，壶身上反射着灯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会议室的墙壁是深灰色的，上面挂着几幅抽象的画，色彩斑斓却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看上去厚实而柔软。
舒冰冰打了个手势，陈颀琳和章昕玥猫腰溜到走廊尽头望风，武芷晴缩在消防栓后面，邓紫歆把微型摄像头对准门缝。
"周总，文物局的人明天要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一般刺耳，"现在撤还来得及，舆论压不住。"
"撤？"另一个声音带着冷笑，笑声中透着一丝张狂，"那块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
老楼占着市中心黄金地段，拆了盖商场，利润翻三倍！"
舒冰冰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那疼痛让她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邓紫歆的录音笔红灯闪得更快，她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像小火车过隧道，那急促的呼吸声让她自己都有些心慌。
"可那是六十年的老建筑......"
"六十年？"冷笑变成了拍桌子的闷响，那声音震得桌子都微微颤抖，"六十年能换多少个项目？
刘秘书，把上次的评估报告拿过来——"
"咔嗒"一声，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舒冰冰的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她看见邓紫歆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两个人同时往桌子底下钻。
膝盖磕在桌腿上，那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皮鞋跟敲地的声音逼近，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像是死神的脚步。
"周总到了。"刘秘书的声音像块冰，冷得让人打哆嗦，"人都齐了。"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拉椅子声，武芷晴的创可贴从口袋里滑出来，滚到舒冰冰脚边。
她盯着那片米黄色的小方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会议内容——周总在说什么"连夜签合同"，说什么"明天一早就拆"。
邓紫歆的手指在桌下碰了碰她的手背，那触感带着一丝温热和紧张，递过来微型摄像头的遥控器。
舒冰冰摸到按键，轻轻一按，红灯闪了闪，那微弱的闪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时走廊传来两声短促的咳嗽——是小李的暗号。
听到咳嗽声，舒冰冰心里一阵慌乱，她想：这就结束了吗？
我们真的能成功带着证据离开吗？
但没时间多想了。
"散会。"周总的声音突然拔高，那声音像是一声炸雷，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明天八点，拆迁队进场！"
椅子被推开的声音炸响，舒冰冰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那汗水浸湿了校服，让她感觉一阵冰凉。
她抓住邓紫歆的手腕，两个人像两条鱼似的往桌子更深处挪。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秘书的香水味先飘了过来，是那种刺鼻子的玫瑰味，那味道浓烈而刺鼻，让她忍不住皱起鼻子。
"王经理，把会议记录给我。"
"好的刘姐，我这就......"
"咔嗒"，会议室的灯灭了。
黑暗里，舒冰冰听见邓紫歆的呼吸声突然变轻，像是害怕惊扰到周围的空气。
武芷晴的创可贴被她踩得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首到走廊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首到小李的第三声咳嗽像信号弹般炸响，她才敢探出脑袋。
"走！"她拽起邓紫歆的校服，陈颀琳和章昕玥从消防通道口冲过来，武芷晴捡起创可贴塞回口袋。
一行人猫着腰往楼梯间跑，身后传来保安的手电筒光，那强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保安大声喊道："谁在那儿？"
"快！"小李的蓝外套在楼梯转角一闪，那蓝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像是一道希望的光，"从安全通道下！"
下到一楼时，舒冰冰的校服后背全湿了，那汗水贴着皮肤，让她感觉黏腻而难受。
她摸出兜里的录音笔，里面录着周总最后的那句话："明天八点，拆迁队进场。"
夜风灌进领口，那风冰冷刺骨，她打了个寒颤，却听见邓紫歆在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们拿到证据了！"
"但他们说明天就拆......"武芷晴的声音发颤，带着一丝恐惧。
舒冰冰把录音笔攥得更紧，指节发白，那用力的程度让她的手指都有些麻木。
她望着远处老校区的方向，杨树林的轮廓在夜色里像团墨，蝉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比白天更急，更烫，像无数小拳头在敲夜空。
"今晚，"她转身对伙伴们说，"我们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这段录音。"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把六个女孩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六面小旗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