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青栀这副心虚的样子,换来江佩兰一阵阵笑声,有讥讽,有愤恨,“那个狗男人骗得我好苦,说什么不会跟我生孩子,说白了,他就是不行,却故意将过错推给我!”
青栀垂着眼不吱声。
江佩兰继续质问她,“听说诸葛院判又来了,最近他怎的来得这样勤?是为了给裴淮川治疗不举之症吗?”
青栀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大奶奶,您别问了,世子不让说。”
这个回答,首接坐实江佩兰的推测,她仰头大笑起来,几分悲凉,“他瞎就算了,居然还不举,枉我还等他求我,结果真真成了笑话一场,他就是个废物,废物……”
江佩兰疯癫了一阵,又冲刘嬷嬷说:“你回一趟侯府,说我要和离,我死活都要跟他和离。”
青栀努力压住要上扬的嘴角。
刘嬷嬷还在连声劝江佩兰:“既然世子有在治疗,说明能好呢?这高门世家从不说和离,要是宣扬出去,是要让人笑话的。”
“我不信,要是能治好,何必等到现在?我才不要一辈子为他守活寡!”
江佩兰才不信裴淮川能治好。
一个又废又瞎的男人,她要来何用?
这时候,裴淮川亲自带人来索要青栀。
男人一袭玄色云锦长袍,宽袖垂落若墨云曳地,双目蒙着条玄色绸带,倒叫人瞧不清神色,偏生衬得他眉骨如刀裁玉削,倒有几分孤松立雪的清寂味道。
江佩兰不得不承认,裴淮川的确是清风霁月、郎艳独绝的贵公子,可这样的好皮囊却中看不中用,啧……
青栀连忙躲到他身后,“世子……”
“有没有事?”他担心地问。
“世子放心,大奶奶并未为难奴婢……”青栀娇怯怯地说着,还用两只素手握住他的手臂,双手轻颤让他知道。
裴淮川心知她定是怕极了,江佩兰方才肯定为难于她。
江佩兰笑得癫狂,“你尽管把人带走,反正你也不行,裴淮川,你就是个废物!”
裴淮川声如冰魄:“我行不行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会碰你。”
江佩兰握紧双拳,“我要同你和离。”
裴淮川很干脆,“和离可以,但我要青栀的身契。”
他今日就要让青栀彻底脱离奴籍。
江佩兰只觉得可笑至极,“你又不行,你要一个贱婢的身契做什么?”
“自然是要抬她为妾。”
裴淮川此言一出,不仅江佩兰意外了一下,青栀也吃惊地瞪大了杏眸。
抬妾?
她还未怀孕,世子便要抬她做妾了?
江佩兰又是疯魔大笑,“裴淮川,若我不知内情,还以为你有多宠她,原来你只是想掩人耳目,行啊,我成全你,刘嬷嬷,去把青栀的身契拿来。”
她现在只拿裴淮川当笑话看。
她也乐于成全他的笑话。
刘嬷嬷不肯,“大奶奶,不能和离啊,咱们至少要听听太医院的人怎么说?”
但,江佩兰和离之心坚定。
刘嬷嬷又说:“至少要跟夫人商量商量,和离这样大的事情,事关两家颜面,你与世子怎么能擅自做主呢?”
和离之事,绝不是夫妻俩能随意决定的,必须要通知两家父母,由两家父母商量,他们能同意便才算数。
何况江佩兰的身份是世子夫人,是镇国公府的未来宗妇,和离哪里能儿戏?
裴淮川从袖中拿出一份和离书,“青栀的身契给我,这便给你。”
刘嬷嬷被江佩兰逼着去取青栀的身契,但又暗中让人赶紧去通知国公夫人。
江佩兰将青栀的身契给裴淮川,青栀接过,看了看,“世子,奴婢拿到身契了。”
裴淮川将和离书给了江佩兰。
这时候国公夫人急匆匆来了。
她沉着脸高坐上位,气得不轻,“你们俩莫要再闹了。”
然后让人收了江佩兰手里的和离书,
裴淮川拱手行礼道:“母亲,我与她,真的无法再过下去了,继续下去也只是互相折磨,还望您成全。”
国公夫人说道:“再如何,也要等你父亲回来,你父亲如今还在巡视九边重镇,等回来,他同意了,老夫人点头了,你们才能和离,你们如何能私自决定?实在荒唐!”
国公夫人又对江佩兰说:“你也要问问你父母的意见,你私自和离,你父母如何能容你?”
和离是大事,必须要征求家里长辈意见,而据她所知,文信侯夫妇根本不会同意江佩兰和离。
若是江佩兰就这样和离了,定然为文信侯府不容。
裴淮川不语。
江佩兰一脸忿忿,“那儿媳现在就回娘家询问父母意见。”
裴淮川道:“等我纳了妾你再走也不迟。”
江佩兰冷笑,“你是想让我看你笑话不成?”
裴淮川道:“免得旁人说闲话,说我背着你纳妾。”
“行啊!”江佩兰现在是铁了心跟裴淮川和离,有个人接盘,她不知多高兴。
国公夫人不住叹气。
这事儿很快惊动了老夫人。
国公夫人倒是没有说提他们要和离的事情,而是说了裴淮川要纳青栀为良妾的事情,江佩兰这个正妻也同意了。
孙子纳个妾,老夫人也不大会管,只是她觉得奇怪,“那丫头也未生育,如何抬成良妾了?”
再如何,也得从贱妾开始。
国公夫人解释,“青栀这段时日侍奉川儿有功,加之近来在医治川儿眼疾方面提供了新思路给诸葛院判,川儿感念其功劳,便想将她抬为良妾。”
“那眼睛能否治好?”老夫人对这个更关心。
国公夫人没有明说,而是道:“还未可知,可至少这孩子有心了,法子也得到了太医院认可。”
老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事儿得到老夫人同意,青栀差点喜极而泣。
她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粗使丫鬟,成了通房,再到如今良妾。
要知道,良妾意味着良籍,在律法上有一定的权益保障,比如丈夫不能随意休弃良妾,若要休妾需有合理的理由和经过一定的章程,良妾在家庭财产方面也有些权益,受到律法的一定保护。
若是贱妾,夫家可以随意处置她们,在财产分配上,贱妾几乎没有任何保障,一旦被丈夫抛弃,往往生活无着。
青栀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保障。
这纳妾,没有娶妻那么正式。
青栀原属于江佩兰的私人财产,如今裴淮川为青栀赎身,并和江佩兰订立了“放良文书”,而后又让青栀签订正式“妾契”,明确其妾室身份契约……
一系列章程走完,青栀还要给世子,国公夫人和江佩兰奉茶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