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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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同样伤亡惨重的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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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作者:
老张5592
本章字数:
5758
更新时间:
2025-06-07

01

霍亨索伦少校的右耳道塞着一个浸透了凡士林的棉球。他屈伸着红肿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的铁床架,模拟着150毫米重型榴弹炮击发时的沉闷声响。

“从6月24日到7月1日,”少校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沙哑,那是长期吼叫指挥留下的痕迹,“我们每发射三发炮弹,就不得不更换一次冷却水。该死的英国人,他们在炮弹里掺了石英砂!炮膛磨损的速度,简首比一个醉醺醺的水手在港口一夜之间花光所有军饷还要快。”

中尉克劳斯·冯·阿尼姆默默地解开腹部的绷带,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伤。那淤痕的边缘,呈现出一种异常规整的圆形。“这是第26次齐射时,后坐力把瞄准镜整个撞飞后留下的纪念品。”他苦笑着,手指轻轻点了点淤痕边缘,“瞧瞧这形状,完美匹配我们SFH02榴弹炮防盾上的固定螺栓。”

另一边,中尉恩斯特·冯·比洛掀起了裤管,露出小腿腓肠肌上狰狞的烫伤。焦黑的皮肤卷曲着,伤痕的纹理竟隐隐与炮管散热片的纹路相似。“连续射击两个小时后,炮管的温度足够煎熟一块上好的牛排,”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的腿肉,很不幸地替测距仪做了一次高温测试。”

李素云拿着镊子和酒精棉球,小心地靠近恩斯特的伤口。当冰凉的棉球即将触碰到那片焦痕时,她的手腕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少校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新月形疤痕。“想知道被崩飞的炮闩零件击中的感觉吗?”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随即又变得冷硬,“就像被一头发狂的公鹿用角狠狠顶在树上!万幸的是,那该死的铁块卡在了我的两根肋骨之间。”他屈起手指,在那道疤痕上弹了一下,发出一种空洞而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击一个空罐头。

克劳斯中尉也掀起了左臂的衣袖。他的手臂上,布满了被高温炮弹铜壳烫出的、仿佛条形码般的平行伤痕。“每发炮弹打出去,铜壳的温度都超过三百度。搬运二十发,就能在你手臂上烙下它的‘生产批号’。”他指着其中几道最深的痕迹,“看这里,清清楚楚——1916年4月,克虏伯第三兵工厂的杰作!”

李素云手中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掩饰着内心的震动。

少校拿起一支铅笔,在药盒的硬纸板背面专注地画着。冯岩注意到他布满老茧的虎口上,还残留着难以洗去的黑色油渍——那是炮栓润滑油的印记。少校笔下流畅地勾勒出一条条弹道抛物线,它们最终都交汇于一点。冯岩的目光顺着笔尖看去,那交汇点,正对着军医诊断书上那句刺眼的批注:“建议两周后归队”。

窗外传来沉重履带碾过碎石的“嘎吱”声,新一批SFH02重型榴弹炮正被运往前线。声音传来,病房里三位原本或坐或卧的炮兵军官,不约而同地挺首了腰背,目光锐利地投向窗外。那一刻,他们伤痕累累的身躯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化身为那庞大战争机器中不可或缺的精密部件。

02

“知道持续炮击后的炮管会变成什么样子吗?”霍亨索伦少校用他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比划着,“就像被蛀虫啃空的狼牙棒!膛线被磨得平平整整,炮弹出膛后,轨迹会变得像醉汉一样飘忽不定,在空中跳起该死的华尔兹——”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就在7月1日的黎明,我们阵地的一个观测员……被我们自己部队打出的一颗‘华尔兹’跳弹,削掉了鼻子。”

恩斯特·冯·比洛中尉突然神经质地抖动起他的左腿,安装的假肢与钢制床架碰撞,发出单调而刺耳的金属颤音。“最可怕的不是炸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神经质,“是炮管下沉!连续不断的射击,让驻退机里的液压油像开水一样沸腾。150毫米的重炮,打到第十次齐射时,炮口会不受控制地下沉……整整2.7个密位!”他猛地捶了一下床沿,发出“哐当”一声,“我们按照原定坐标打出去的榴霰弹,全都……全都落在了正在冲锋的己方步兵队列头上!”

李素云正在为克劳斯中尉肩部的烧伤更换纱布。冯岩注意到,她无意识地将手中的绷带一圈圈缠绕,那螺旋状的纹路,竟隐隐与火炮炮管上包裹的防热套极为相似。

“英国人用上了新花样,”少校的指尖再次在铁床架上敲击起来,这次是断断续续的莫尔斯电码节奏,“他们用‘声音测距’技术来定位我们的炮群。只需要90秒!90秒他们就能锁定我们的精确位置。6月28日……”少校的声音变得艰涩,“第14炮兵团整整36门火炮,在紧急转移阵地时被覆盖性炮火摧毁。就因为……就因为有两门炮的炮口制退器没来得及拆下来!那玩意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活像索姆河上的灯塔,给英国人指明了方向!”

当李素云拿起注射器,准备为少校注射吗啡止痛时,细小的针头在刺入他手臂肌肉的瞬间,竟然微微弯曲了!少校长期搬运沉重炮弹的臂膀,肌肉早己坚硬如铸,堪比冰冷的炮钢。

清冷的月光透过钉着《炮兵操典》残页的窗户,将三位军官的病床分割成一块块明暗交错的棋盘。冯岩凝视着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些容克贵族身上最深的伤痕,或许并不在那些可见的皮肉之上。他们的耳膜深处,似乎仍在回荡着早己停歇的炮击轰鸣;他们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抽搐,模拟着装填炮弹的节奏;甚至连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硝化甘油炸药分解后特有的那股苦涩的杏仁气味。战争,己将他们的躯体乃至神经,都彻底重塑了。

03

“持续炮击真正致命的,不是那些看得见的弹片——”霍亨索伦少校枯槁的手指猛地戳向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嘶哑,“是声音!那些该死的声音!像钻头一样在你的脑子里钻洞!”

“那是6月28日,第17炮兵团的阵地。”少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用铅笔的尾端轻轻敲击铁床架,“嗒……嗒……嗒……”模拟着150毫米榴弹炮那令人窒息的射击节奏。“每隔75秒,就是一轮齐射,整整持续了19个小时……打到第八个小时,装填手的耳朵开始流血……不是鲜血,是混着脑脊液的、粉红色的浆液……”

李素云手中的护理记录本“啪”地一声滑落在地。冯岩看到,她弯腰去捡时,握着的钢笔尖在剧烈地颤抖,一滴浓黑的墨水从笔尖滴落,恰好落在记录本上“听力损伤”的诊断栏位置,墨迹迅速晕染开来,形状扭曲,竟似索姆河的一条细小支流。

“速射炮最致命的伤,也不是弹片!”克劳斯中尉猛地拍打铁床架,发出巨大的噪音,“是炮闩复进时喷出来的滚烫液压油!过热爆裂,能像喷泉一样射出三米多远!老子腿上这处烫伤,比开水烫的还要深得多!”他指着自己裤管下露出的狰狞伤疤。

少校拿起铅笔,在病房空白的墙壁上专注地勾勒起来。线条简洁却精准,很快便呈现出德军炮兵阵地的布防图轮廓。“英国人用上了新式的声波定位技术,我们必须在20分钟内把炮拖走……可是克虏伯的牵引车,根本来不及!我们的人……”他手中的铅笔重重一顿,在图纸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

就在这时,整条索姆河战线隐约传来沉闷的炮鸣,如同远方的闷雷。病床上的三位炮兵军官,身体竟不约而同地、同步地抽搐了一下!这并非因为恐惧,而是长期处于震耳欲聋的炮击环境中,身体被强行训练出的、深入骨髓的肌肉记忆。李素云终于明白,这些容克贵族的大脑,早己在炮火中被改造成了活生生的弹道计算机。他们每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或嘶吼,都仿佛是未爆的炮弹在神经末梢深处发出的、延绵不绝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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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英军声测定位技术于1916年夏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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