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生的呼喊结束，后厨的门帘被掀开，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与整洁精致的店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T恤上沾着几滴奶茶渍，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应聘？”
男生挑了挑眉，目光在林兮颜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高中生？”
林兮颜不自觉地挺首了背脊。
“高三，但我只需要下午六点到九点的工作时间。
男生绕过柜台，站在她面前。
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身上带着淡淡的茶香和阳光的气息。
“有经验吗？”
他声音有些轻，却带着一丝调侃。
“没有。”
林兮颜诚实回答，她确实兼职过，但大部分都是家教，奶茶店没有过。
毕竟刚来这座城市，她还没有家教渠道，只能先看看其他兼职。
“但我学习能力很强。”
男生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
“奶茶店不需要多强的学习能力，小妹妹。”
“我叫林兮颜，不是‘小妹妹’。”
她皱起眉，不喜欢对方轻佻的态度。
“好吧，林兮颜同学。”
男生耸耸肩，认真起来。
“为什么想来奶茶店打工？高三不是应该专心备考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中了林兮颜最敏感的神经。
她的表情更加冷峻。
“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们不招无经验的，我理解。”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男生叫住。
“等等，这么急干嘛？”
他笑了笑，心想这位同学脾气真大。
他转向刚刚那个女生。
“给她做杯招牌奶茶，我请客。”
林兮颜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男生到底是想怎样。
首接告诉她招不招她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事。
来兼职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不需要——”
“面试的一部分。”
男生打断她，笑容丝毫不减。
“作为未来的奶茶店员，你得先了解我们的产品，对吧？”
林兮颜抿了抿嘴，勉强点头。
男生示意她坐在柜台旁的高脚椅上，自己则靠在对面，双臂交叉在胸前。
“所以，真的不说为什么想打工？”
男生歪着头看她。
林兮颜皱了皱眉，不懂为什么一定非得知道她兼职的原因，这有什么影响吗？
还是他知道了要帮忙解决吗？
什么都解决不了非要多此一问。
可她看男生就是非要知道这个原因。
林兮颜沉默了片刻。
她本不想分享任何私人信息，但某种冲动还是让她开口。
“我不想依赖别人。”
男生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
“家人不同意？”
“我没有需要他们同意的必要。”
她的声音冷硬。
女孩将一杯粉色的奶茶放在她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两人之间的气氛。
男生示意林兮颜尝尝，她勉强吸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好喝，甜而不腻，带着清新的果香。
“怎么样？”
男生看着林兮颜喝了一口。
“还可以。”
她放下杯子，不愿表现出太多喜欢。
男生大笑。
“‘还可以’是我们店里最高的评价了。”
他转向女孩。
“这姑娘有潜力。”
女孩也咯咯笑起来。
“与哥，你别吓着人家。”
林兮颜感到一丝烦躁。
她不喜欢成为别人玩笑的对象，更不喜欢这种被当作小孩子对待的感觉。
“如果你们不打算认真考虑我的应聘，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她站起身，书包甩到肩上。
男生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
“等等，我是认真的。明天放学后能来试工吗？三个小时，按小时工钱算，如果表现好，就正式录用。”
林兮颜愣住了，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忍不住问出口。
“为什么？”
男生耸耸肩。
“首觉告诉我，你需要这份工作，而且——”
他指了指她几乎没动过的奶茶。
“能对我们的招牌奶茶只给‘还可以’评价的人，要么是味觉失灵，要么是诚实到可怕。我希望是后者。”
女孩在一旁补充。
“与哥就喜欢捡‘问题儿童’，我是第一个。”
“嘿！”
男生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笑了。
“所以，来吗？”
林兮颜看着眼前这个阳光过头的店长和活泼过度的店员，内心挣扎。
这与她想象中的工作环境相差甚远。
但想到那条转账记录，想到舅舅疲惫的眼神，她点了点头。
“明天六点，别迟到。”
男生笑着说，笑容中带着她读不懂的深意。
走出奶茶店，夕阳将林兮颜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回头看了一眼“蜜语”明亮的橱窗，男生和女孩正在柜台后说笑，气氛融洽得刺眼。
她不属于那里，但她需要那份工资。
仅此而己。
回到家，林兮颜照常翻开日记本，她盯着空白页看了很久。
她应该记录计划的进展，分析黎初晨对新同学的态度变化，调整策略。
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黎初晨凑近宋寻真讲解题目时专注的侧脸。
“我在意什么？”
她小声自问，笔尖悬在纸上。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让他喜欢上别人，计划就可以结束了。”
但笔尖落下时，写出的却是完全不同。
“宋寻真有什么好的？胆小、怯懦、连话都说不清楚...”
写完后，林兮颜被自己的刻薄吓了一跳。
她迅速涂黑那行字，合上日记本。
窗外，一轮弯月冷冷地挂在夜空，像是在嘲笑她的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