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的指尖还沾着炭灰,檀香味在鼻端萦绕。
他盯着青石板上的螺旋符号,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照片里的符号比肉眼所见多了一圈扭曲的纹路,像被无形的手强行拓印上去,在夜色里泛着诡异的青灰。
"这他妈什么情况?"他低声骂了句,拇指刚要放大照片,机械音骤然在脑海炸响:"检测到高阶因果波动,启动临时防护。"
话音未落,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张瑞本能地旋身,动作带得手电筒"啪"地摔在地上,光斑在断墙上晃出残影。
废墟边缘立着道阴影,穿深灰色风衣,帽檐压得极低,连下巴都隐在阴影里。
"谁?"张瑞的声音发紧。
他摸到裤兜里的防狼喷雾——出狱时发小扔给他的"见面礼",此刻金属外壳硌得手心生疼。
没有回答。
神秘人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张瑞胸前的护身符。
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用红绳系着块半透明玉牌,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轰——"
头顶传来炸雷,乌云像被无形的手扯过来,瞬间遮住月光。
豆大的雨点砸在断墙上,溅起的泥点落在张瑞鞋尖。
他闻到股腐朽的甜腥,像泡在水里发烂的银杏果,胃里跟着翻涌。
系统提示音又响:"检测到异常气象扰动,建议使用今日'日常抽'道具。"
张瑞这才想起今早抽中的白卡——《防雨折叠伞》。
他骂了句"死马当活马医",从背包里拽出伞"咔"地撑开。
雨珠砸在伞面上,竟像碰到玻璃罩似的弹开,在他头顶形成半米见方的干燥区域。
更诡异的是伞面泛着幽蓝的光,像撒了层细碎的磷粉,随着伞骨的弧度流动。
当蓝光扫过神秘人时,那道阴影突然扭曲起来。
帽檐下露出半张脸——皮肤泛着青灰,左眼位置鼓着个肉瘤,正"滋滋"渗出黑血。
神秘人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叫,踉跄着后退,脚下的碎砖被踩得咔咔作响。
"检测到'混沌者'伪装态,启动驱逐机制。"系统音比平时尖锐三分。
伞面蓝光暴涨,张瑞被晃得眯起眼,再睁眼时,神秘人己经不见了,只剩地上一滩黑褐色黏液,正冒着热气腐蚀青石板。
"我操......"张瑞的手首抖,伞骨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低头看向伞柄,木头上隐约刻着行小字:"守门人·最后的钥匙"。
字迹很旧,像是用刀一点一点剜进去的,有些笔画己经磨损,却和奶奶针线盒里那本旧书的字迹有七分相似。
"张瑞!张瑞!"
小刘的喊声响得刺耳。
张瑞猛地转身,看见小刘正跨过半人高的断墙,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脸色青白。
这小子平时最惜命,此刻裤脚沾着泥,额角还挂着血珠,显然是从巷口一路狂奔过来的。
"你跑哪去了?
王大彪的人刚才去修车厂了!"小刘扑过来抓住张瑞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们说......说你要是明天中午前凑不够十万,就把你那破三轮拖走,再打断你一条腿!"
张瑞盯着小刘发抖的睫毛,突然想起奶奶常说的"麻烦分两种"——一种是能数清钱的,一种是能数清命的。
显然现在这两种都撞上门了。
他低头把伞折起塞进背包,伞柄的刻字隔着布料硌着腰:"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你、你刚才......"小刘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黑褐色黏液,喉结动了动,"那滩东西是......"
"野猫的肠子。"张瑞扯了扯嘴角,弯腰捡起手电筒。
光束扫过螺旋符号时,他看见炭灰正在雨里溶解,三只眼睛的轮廓渐渐模糊,像被谁用橡皮擦过似的。
回城中村的路上,小刘还在絮絮叨叨说王大彪的人有多凶,张瑞却半句都没听进去。
他攥着背包带,伞柄的刻字隔着布料一下下戳着掌心。
路过老槐树时,风掀起他的衣角,护身符突然重重撞在髋骨上——那是奶奶用攒了三年的鸡蛋钱买的,说能"挡些脏东西"。
"到了。"张瑞在小刘家门口停住。
路灯坏了一盏,昏黄的光里,小刘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条扭曲的蛇。
"你......真没事?"小刘摸出根烟点上,火光映亮他发红的眼尾,"我总觉得今晚这废墟不对劲,刚才跑过来时,听见有女人在哭......"
"睡你的觉。"张瑞拍了拍他后背,转身往巷子里走。
路过自家院门口时,他停住脚。
门檐下的红灯笼还亮着,是奶奶生前每年除夕挂的,说"红光照路,邪祟不侵"。
他摸出钥匙开门,木门槛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奶奶的遗像,照片里的老人穿着蓝布衫,眼睛弯成月牙——和他小时候闯祸被骂时,奶奶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张瑞把伞放在桌上,伞柄的刻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伸手摸了摸相框,玻璃上还留着奶奶擦灰时的指印。
抽屉最底层的樟木箱突然在他脑海里浮现,那里面有奶奶的老账本、他小学的奖状,还有个裹着红布的铁盒——奶奶说过,"等你真正需要的时候再打开"。
窗外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张瑞望着遗像里奶奶的眼睛,突然想起她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他趴在病床前,奶奶的手像枯枝似的攥着他,呼吸轻得像片羽毛:"小瑞啊......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守门人的后代。"
雨还在下,伞面的蓝光透过背包缝隙渗出来,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螺旋影子。
张瑞伸手按了按樟木箱的铜锁,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进心脏。
他突然很想知道,铁盒里到底装着什么——或许是奶奶的秘密,或许是他的命运,又或许,是那把伞真正的来历。